圣诞节到了,程叶能跑能跳了,憋屈太久整个人显得很欢脱。
林微荷挽着霍景郁的手臂走在她身后,“叶姐姐教学生,有人信服她吗?”
她只有在霍景郁面前才会喊程叶为姐姐,尊重尊重她。
霍景郁看着程叶蹦蹦跳跳地停在这个橱窗前看看,看完又跑到下一个,最后赖在一家蛋糕店不肯走。
“只要她不笑,应该可以。”
程叶一笑,眼睛就会弯成月牙,加上她独特的笑声,太傻了。
“景郁,这个,圣诞礼物,给我买。”程叶向他招手,指着展示柜里的草莓蛋糕。
“你都多大了还看这些。”林微荷忍不住吐槽,“连我都不吃。”
程叶回怼她:“甜食和年龄无关好嘛,你不喜欢不代表没人喜欢。”
霍景郁付了钱,从店员手里接过纸袋,一路上拎在手里。
“啊!这个好吃,我要吃!”
过了会儿,程叶捏着一张比她头还大的锅盔边走边吃。
洋人的节日是商家打折促销最狠的日子,林微荷今天拉着霍景郁出来,是想买件生日礼物给赵子睿,男生的礼物不好买,就让霍景郁来挑。
“我们进去?”林微荷把他拉进一家服装店。
“你要送衣服?”
“不是,是给你买。”
“我不需要啊。”
“你特别需要!”
霍景郁长年一身黑,不是上白下黑,就是上黑下白。同一件衣服买好几件,审美疲劳。
林微荷从一排衣服里挑出一件长款的浅蓝色大衣,“试试。”
霍景郁皱眉,“这颜色会不会太年轻了?”
“请问你哪儿老了?”
林微荷强行给他披上,仔细观察,从配饰区拿了副眼镜让他戴上。
霍景郁看着镜子,感觉怪异,不像他。
“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啊。”程叶走过来说道。
林微荷不理会她,又拿了好几件给霍景郁试,试的他晕头转向。
“你是不是应该去买礼物了。”霍景郁提醒她。
林微荷把他推进更衣室,“不急,再试一套,最后一套。”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程叶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
林微荷坐在她旁边,质问她:“我只让景郁哥来,你来干什么?”
“你打电话给他,他刚好在和我吃晚饭,就一起来了。怎么,这么不欢迎我啊?”
“对。”林微荷大方承认道。
“不喜欢总有个理由吧?”
“嗯……没有。”
程叶困惑了很久,小时候的林微荷爱黏人,像个小尾巴。因为经常买芒果给她吃,她就芒果姐姐芒果姐姐的喊,怎么她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整天和她作对。
“不可能没有原因吧。”
“有也不告诉你。”林微荷向她做了个鬼脸。
“学上的怎么样啊?”程叶转移话题。
“还行。”
“同学关系怎么样?”
“还行。”
“进度跟的上吗?”
“还行。”
程叶无语,看她敷衍的脸,她一定会找出原因,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冷淡的很突然。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林微荷洗漱后钻入被窝,洗暖的身子怕是又要凉。她一动不动缩成一团,用体温感化冰凉的被窝,可惜罪孽过深,怎么都不暖和。
霍景郁站在门口,“要帮你关灯吗?”
“不要,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在想什么?”
霍景郁关大灯,给她开了盏台灯,暖黄的灯光容易入睡些。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太饱了。”林微荷摸摸微胀的胃。
霍景郁让她含了片消化药,“过段时间应该会舒服些,睡吧不早了。”
“你给我唱首歌呗。”林微荷裹紧被子期待地看着他,“小时候睡不着,我哥就会唱歌给我听。”
“什么歌?”
“都行,温柔一点的。”
霍景郁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唱道:
Babymine,don'tyoucry....
Babymine,dryyoureyes.
Restyourheadclosetomyheart,
nevertopart,babyofmine.....
林微荷闭上眼睛,享受地听着他低沉且富有磁性的歌声,一首歌的时间,她就进入了梦乡。
霍景郁熄灯后轻轻带上房门,来到鱼缸前,往里扔进一条小泥鳅。
芭比沉着地游动,并没有想吃的欲望。
“不能挑食,没营养。”
他像哄小孩那样,撒下一些香喷喷的大麦虫,“吃完这个就把泥鳅吃了。”
不同于泥鳅的寡淡,大麦虫有着食物的香气,芭比急速前进,张开大嘴,形成一个涡流,瞬间将虫子吸进嘴里。
“是不是想掉眼了?”他把泥鳅捞起来,推到他眼前。
芭比依旧绕过那条小泥鳅,稳当地在上层游着。
他继续将泥鳅送到它眼前,“掉眼了,你就得做手术,不害怕吗?”
芭比依旧不吃。
“好,给你吃虫。”霍景郁抓起一把虫子,在上面晃来晃去。
芭比立即张大嘴,他见准时机抓起一条泥鳅扔下去,吧唧,吃了。
“好吃吗?”他笑着问道。
芭比进食完毕,转动的大眼睛不再看他,昂着特有的汤匙头摆尾摇曳,在水中自由徜徉,霸气凛然。
“生气了?”
霍景郁挽起袖子,将手探入水里缓慢地打圈和它互动。
芭比不排斥他的亲近,长而笔直的触须抚过他的手臂。
砰!
重物砸落的声音,一道刺耳的喇叭声突兀地响彻夜空。
芭比猛地急速摆尾去撞缸,刮掉了好几片鱼鳞。
霍景郁失去对它的掌控,立即把灯关了往后退,让它处于一个昏暗的环境。
芭比逐渐恢复平静,沉在缸底一动不动,被惊吓的程度,看样子需要断食静养几天。
睡梦中的林微荷也被惊醒,呆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楼下传来零碎的吵闹和哭喊声将她的困意驱散。
她走出卧室,看见霍景郁保持静态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她看了眼挂钟,距离天亮没剩几小时。
“你怎么还没睡啊?”
霍景郁回头看着她,“被吵醒了?”
“嗯,吓醒了。”她也坐在沙发上,“外面怎么会这么吵?”
“不清楚,应该有人高空抛物砸到车了吧。”
“好缺德。”林微荷拿起一边的摇控器问他:“我想看电视可以吗?”
“恐怕不行,芭比也被吓着了,最好不要有分贝大的声音。”
“啊?它也会被吓?”林微荷小步走去想看看。
“不要靠近它。”霍景郁连忙制止。
林微荷顿住,站在离鱼缸几米远的地方,“我站在这也能吓到它吗?”
“它生性胆小,你对它来说太陌生。”
林微荷一脸可惜地坐回来,远远望着那条漂亮的大鱼,“我要怎样做才能和它熟悉起来?”
“喂它。”
“鱼是喂熟的吗?”
“差不多。”
“那我现在能喂它吗?”
“受惊的鱼一般不吃食。”
林微荷失望地撅嘴,“我都没喂过它。”
“过几天吧,让它缓缓。”
在她认识霍景郁的时候,芭比就一直存在,她问道:“芭比是不是可以当我哥哥了?不对,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霍景郁笑了笑,“它是我姐姐。”
林微荷惊讶地张大嘴,“它的寿命这么长?”
“活到四十岁应该没问题。”
“怎么分辨男女啊?感觉鱼都长一样,不像猫啊狗啊。”
“看触须,雄性鱼的触须会短一些,芭比的偏长。也可以看它的鱼鳃,雌性鱼鳃会小一点。”
“那它吃什么?”
“小鱼小虾和虫子。刚给它喂了泥鳅,开始挑食了,不肯吃。”
“喂活的吗?”
“泥鳅不能喂活的,会伤害鱼。”
“噢~”林微荷半懂半不懂地点头,“那鱼缸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黑啊?”
林微荷的为什么来得有些多,霍景郁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她:
“暗的环境更容易发色。”他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黑色在视觉上会让鱼更有魅力。对它眼睛也好。”
“为什么?”
“你日后就懂了。”
看出霍景郁的疲惫,她扼制住追问的心,但还是忍不住问最后一个问题:“它为什么叫芭比啊?”
没能及时得到回应,林微荷疑惑地看向霍景郁。出色的眼力见一向是林微荷的优点,她从他的平静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异样。
“这名字是你取的。”
林微荷听了惊讶地靠在沙发上,“我?什么时候?”
“以前。”
“我怎么可能取这种名字,我又不玩芭比娃娃。”
“那就要问你了。”他站起来对她说:“我困了,你快点去睡,明天还要上学。”
林微荷被他关在房门外,“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躺在床上回忆,就是想不起来给鱼取名的时间和地点。
但是霍景郁说是她取的,以前取的,以前是多久以前?
哎呀,不想了,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她将被子一蒙,转侧呼呼大睡。
卧室里,月光透进窗口,霍景郁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他从床底下拉出一席地褥,掀开被子躺下,睁着眼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