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是晚了一步,飞鸟穿过无数楼阁,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
那个叫丹秋的小妾死状着实恐怖,她的脑袋已经被完全扭断,可是外面的皮依旧还牵连着。就这样被生生扭了一周,脖子上的皮肤扯出一道道如同鱼鳞般的皱纹。
匆匆赶来的司邢寺捕头脸色阴沉的检查了丹秋,这是没救了。他倒不是心疼如此美丽的女子被残忍杀害,而是他居然找错了方向。
崔胖子在唐云耳边嘀咕,原来这案子本来是司邢寺先查的,因此他们先找到了线索。司邢寺的几个名捕都是闻名天下的捕快,办案手段一流,却被一介女流耍的团团转,这让他们很难抬起头来。
唐云释然,显然如冬特意留下的一些破绽让他们去找。估计这些名捕离开之后,如冬便已经开始打杨府的主意了。
“唐大人,凶手行凶之时,你可是在场的,为何没有及时阻止?”一个名捕站起身询问沉声问道。
从前捕快是贱业,他们和街上的不良人一样,只能算是吏。不过在司邢寺的捕快却是不同,都是老捕快了。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是从九品,但也算是管身了。
这群人说话很不中听,就是一句话,查案我最大。
看名捕阴沉的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长官。唐云出身军伍,军中向来没有什么多讲究的,敢给脸子看当然不会忍着你。
唐云一脚踢在名捕的腿上,名捕站立不稳,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这让他很是狼狈,名捕准备爬起来,两个虎背熊腰的捉妖司军士已经按住了他。
“上官说话的时候,有的问话的份吗?”唐云冷冷地环视四周,一些捕快已经低下脑袋。
名捕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唐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本官和凶手对峙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自己蠢到被别人调离的别的地方,就别在他人面前说三道四。这案子是燕王的,不是你们司邢寺随便就能搅合,听明白了吗?”
唐云拍拍名捕的脸,吩咐道:“跪上一个时辰,什么时候学会和上官说话了,什么时候爬起来。”
“你等着,司邢寺不会放过你的!”名捕在疯狂叫嚣,这家伙明显是查案昏了头脑,两旁的军士飞起巴掌,狠狠抽了名捕两个嘴巴子。
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唐云也不需要在意。
这是个万晋海提个醒,司邢寺未经堂议便擅自关押大臣,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即便有女皇的暗中授意。
崔胖子一脸得意,他是没有胆子和司邢寺的官差这般强硬的,不过见到对方吃瘪,心里也是暗爽不已。
死了一个小妾,其余小妾纷纷凑到薛氏身边,外面还围了一圈护院。小妾们全都战战兢兢的,看四周的眼神都有些慌乱。
唐云对崔胖子说:“今晚你派点人过来。”
崔胖子瞥见愁容满面的杨府上下,小声道:“这好说,不过唐兄,那女人真的是飞走的?”
唐云眉头紧锁,沉默片刻,才喃喃道:“西域幻术,不值一提!”
……
是夜,杨府。
今天是杨懿死的第一个晚上,照例所有人都要在大堂里面守灵。
横梁上已经缠上白布,灵柩就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灵柩前有香案和蜡烛,白纱被风吹的轻轻摇动,烛火来回摇曳,光线时明时暗,衬托出阴森的气氛。
灵柩前,薛氏在低声啜泣。她和杨懿的关系其实并不好,两人之所以走到一起实际上都是长辈安排。
杨懿确实是个好色贪婪的老家伙,但毕竟相处多年,总是还有夫妻感情在的。
不知道为何,杨懿即便是年纪到了晚年,也依旧没有任何子嗣。就好似受到了诅咒一般,他去求遍了京城的名医,用了各种方法,但始终没有见到效果。
薛氏一直把这当成她的罪过,因此即便是杨懿在外面沾花惹草,即便杨懿娶了二十几房小妾,她依旧没有阻拦。
幽暗的烛火下,灵柩厚重的棺木异常沉重,压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薛氏忽然没来由的有一种恐惧,她这些年对自己夫君的事也是知道一些。但因为心中有愧的缘故,她始终不愿意深究。
杨懿绝对是惹上什么人了,薛氏忽然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呵斥道:“我和夫君说会儿话,你们都退下!”
一些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薛氏厉喝一声,也跟着清醒过来,退出灵堂。
……
秀梅是杨懿的第十九个小妾,年方二十。在后院众多女眷中,年纪也算比较轻的。
她出身并不好,父亲是一介商贾,家中虽然有些财产,但商贾的地位却一直不高。秀梅便是她父亲想要进入官等层次的敲门砖,只要和夏官尚书扯上关系,在任何地方都能吃香。
秀梅回到自己的宅院里,今夜本以为会睡在灵堂冰冷的地板上,却没想到夫人让她们提前离开,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让自己的侍女出去休息,自己将屋门打开,却没想到屋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从背后将秀梅一把抱住。
联想到今天府上发生的事,秀梅心里一惊,就要冲屋外喊人。忽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男人粗犷的声音:“别声张,是我。”
熟悉的阳刚气息从背后飘出来,秀梅全身都好似软了一样,娇柔地抵在背后男人的身后,嗔怪道:“今天是老爷的忌日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跑到我这里来。”
男人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那老家伙注定是入棺材里的人了。夫人年纪也大了,等到她们一死,咱们就拿着钱财远走高飞。”
秀梅察觉到背后男人渐渐粗重的呼吸,转过头来用粉锤敲打男人的胸膛:“你说什么呢,讨厌死了!啊!”
秀梅发出低低的叫喊,便被男人环抱起来。
男人身上穿着的,是护院的衣服。
侍从和内宅女眷厮混,这是豪门大户常有的事。一旦被抓住,定然便是浸猪笼。从前还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人发现,现在可以放心了。整个宅院连个当家的都没有,慢慢的杨府也会支离破碎,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谁能管的着。
夏日的天气,难免让人心头燥热。
两人已经黏糊在了一起,此刻已经从狂热中清醒过来,浑身酥麻地倒在床上,慵懒地享受着片刻的平静。
男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在心里嘀咕。
今天的月亮,很圆。
忽然,他的眼睛一睁。
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月光。
从天窗上,探出了一个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