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手里没什么武器,只能就地取材,提起灭火器从半开的门走了进去,凌云猜测十有八九是噬狼的人,他们或许在里面把郭小桔控制着,等自己进去自投罗网。凌云最初以为门后有人,但错了,没人,凌云来到客厅中央,还是没人出现。
突然,从厨房出来了两个人,郭小桔和高队长。
“咦?你买灭火器干嘛?怕家里失火吗?”郭小桔好奇地问。
高队长在流鼻血,鼻子里塞着棉花球,额头上也有伤。
凌云问:“高队长你这是怎么了?谁吃了豹子胆敢把你打成这样?”
郭小桔一脸的抱歉,解释说:“客厅的灯坏了,高队长帮忙换得时候梯子没放稳,人和梯子一起砸在了茶几上。”
“没想到你防火意识这么强,给家里都买灭火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曾经干过消防。”高队长也好奇地说道。
原来是一场误会,一脸尴尬的凌云忙把灭火器提了出去,把菜提了进来,“其实我是买菜去了。”
现在是午饭时间,郭小桔接过菜到厨房做饭去了,凌云和高队长站在客厅,都不坐,互相打量着对方,互相提防着。
“你看这个笔是不是你的?”高队长把那支录音笔掏了出来。
看到录音笔凌云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抢,把它抢过来。
“你一定很想得到这个,在想法设法地得到,你不用绞尽脑汁了,我直接给你就是了。”
凌云看了眼递过来的录音笔反倒没接,能这么轻易得到它,很可能它已经失去了价值。
“你不要也罢。”高队长把录音笔丢进了垃圾篓里。
“这支笔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还想问你这支笔怎么会在龙儿的书包里?”高队长显得非常不高兴,“从监狱出来这几天你所干得事情我很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我哥并没有杀人。”
高队长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清楚,他很可能没杀人。”
凌云盯着高队长的眼睛,“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高队长点燃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一口一个烟圈说起十年前的那天,“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天我们一个得力的警员死了,他叫阿勇,是我们的卧底……”
凌云聚精会神地听着。
高队长继续说:“你也知道,除了噬狼,还有噬虎和噬豹,他们是一个犯罪集团,万物都有兴衰,可他们一直存在了几十年,警察局里的人都换了好几茬,但就是找不到他们的犯罪证据。阿勇在他们当中做了卧底,十年前的那天终于掌握到了证据,可惜的是那份证据只能将噬豹绳之于法,还有糟糕的是阿勇为得到这份证据将自己暴露了。当时我们讨论作出的决定是让阿勇尽快离开,同时我们抓捕噬豹,可结果成功抓捕了噬豹,阿勇却没能离开。当我们押着噬豹回警局时接到一个人的报警,说阿勇的家里有蟊贼潜入,这个报警让我很不安,我犹豫了好一阵子,在想是否真是蟊贼,最后我带了几个人向阿勇的家里赶去,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一幕。起初我一直以为你兄弟俩是犯罪集团的,是你俩杀害了阿勇,我调查了好长时间,发现你俩背景简单,和这个犯罪集团并无瓜葛。”
“既然你知道我俩不是凶手,为何让我入狱了十年,我哥现在还在监狱里。”
“我也只是猜测你俩不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把枪上的指纹却证明了你俩是凶手,所以,把你俩送进监狱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按我们之前的约定,如果我真的进入这个犯罪集团的内部,拿到他们犯罪的证据,我哥真的到时候可以无罪释放?”
“当然,只要你按照我们先前说得去做,充当我们的线人,拿到他们犯罪证据时我会想办法让你哥无罪释放的,你放心,我有这个能力,我不是已经让你从监狱出来了吗?”
“我和我哥不一样,那把枪上只有我哥的指纹,没我的,让我无罪出狱简单,想让我我哥出狱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呵呵,想骗你不容易啊,所以我骗谁都不骗你,这也充分证明了我选你做线人是正确的。”
“你还没回答到时候怎么把我哥弄出来。”
“如果真的从司法的正常渠道无法证明你哥是无罪,那我帮你哥越狱,我和那监狱长是非常要好的哥们,越狱不需要准备,不需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分分钟钟就能把人弄出来。”
“那估计我哥出来后政府一定会通缉的,在外面过着被通缉的生活还远不如在监狱生活好。”
“对,到时候肯定会被通缉,谁会去通缉呢?当然是身为警察局队长的我,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凌云和高队长对视了一会儿,会心地笑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选中了我这个囚犯当你们警察的线人?”
“我看中了你的能力,还记得你曾经被转移到A区服刑的那四个月吗?”
“那里简直是地狱。”
“比地狱还可怕,A区关押的都是死囚,那里没有小间只有大间,情况复杂,环境恶劣,最要命的是那些死囚凶残无比,毫无人性,谁要是在那里一个星期就会被折磨至死,而你却在那生存了四个月,只是腿受了点小伤而已。”
“我没什么突出的能力,只是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这种能力很重要,我相信你会成功取得噬狼的信任。”
高队长要走了,说警局有些事等着他赶快去处理,临走时再三叮嘱,只有作为警局的线人才能救出哥哥凌风,让凌云别通过别的方式去折腾,只会徒劳无功。
凌云送走了高队长,郭小桔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少做一个人的饭,高队长走了。”
“我还没做呢,一直在厨房听你们说话。”
郭小桔也来到窗户跟前,和凌云一起看着高队长驱车离开,“我还以为你真的被无罪释放了。”
“我买菜回来在路上还打算用录音笔故技重施一次,但现在看显然是不可能了,噬狼知道了我的计谋就会守口如瓶的,不会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再吐露出来的。”
“我觉得你当线人太危险了,万一身份暴露必然会没命的。”
“我本以为用录音笔是最安全的,可结果差点丢了命,任何事情都算不准,事在人为,这也要看老天帮不帮我。”
凌云和郭小桔在窗户前看到高队长开车离开没多久,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气势汹汹涌进了这栋楼里,在房间俩人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从楼梯间传来他们急促的脚步声,来者不善。现在电梯是坏的,只有一个楼梯,从十楼跳下去非死即伤。郭小桔为此急坏了,甚至以为他们这次插翅难逃了,凌云倒很镇静,似乎没注意到所发生的一切,看凌云这般镇静郭小桔也放下心了,没法脱身他是不会这般镇静的。
这帮人就是为杀人而来,个个手里提着枪,来到十楼直接围在了郭小桔的家门口,显然是提前踩好点的。一脚破门而入,噼噼啪啪,像放鞭炮那样一瞬间几十颗子弹打了出去,打穿的全是家具。这帮人定眼一看,看到半开的窗户上拴着拧成绳的床单,九层的窗户也开着,床单的下端在九层的窗户里。这帮人一致认为凌云和郭小桔溜进了九层的住户里,便急忙赶去九层进行围堵了。
躲在厨房的郭小桔看他们离开后,拉着凌云准备逃命时,凌云却俏皮地说:“哎呀!我肚子饿了,想煎一个鸡蛋。”
“够了,别等会儿没吃到鸡蛋却吃到了子弹,赶紧逃命了。”
高队长回到警局刚下车一个警员急匆匆跑了过来,“队长,你回来了,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
“不清楚,看样子局长火气很大。”
这位局长六十岁了,再过一年半就退休了,他当了局长有二十年,这二十年正是犯罪集团最猖獗的时候,当地命案不断,即便如此他的位置稳如泰山,谁都撼动不得。过去的二十年他事事躬亲,如今迟暮了,他心力大不如以前,事情能推便推。
高队长来到办公室,看到局长喝着他最喜欢的龙井茶,一般来说悠悠喝茶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差,但看到高队长进来,局长直接丢下茶杯,好像看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破坏了不错的心情。
“局长,这个杯子不错啊,用它喝龙井最适合不过了。”
“我记得你说过我之前用的那个杯子是最适合喝龙井的。”
高队长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您找我什么事?”
“是大事!高队长,我快退休了,许多事情都不想管了,交给了你,但是你做事要有分寸,别肆意妄为。”
“不知我做错了哪件事,让你这么大动肝火。”
“凌云!十年前他和他哥哥一起杀害了我们的警员阿勇,都判的是终身监禁,他怎么现在出狱了?而且他出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从监狱那边得到消息,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事。”
凌云出狱混进犯罪集团当线人,是高队长一手策划的,没有告知局长,因为自阿勇牺牲后,警局还先后给犯罪集团派过两个卧底,但都毫无征兆地身份暴露死于非命。高队长怀疑问题出在警局内部,曾对所有的警员做过调查,都没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惊觉问题出在局长的身上。
“当年法院的判罚对凌云有所误判,如今检察院提取了当年的案卷,重新分析了案情,那把枪上没有凌云的指纹,他没有开枪杀害阿勇……”
“别往检察院那推,我已经调查过了,完全是你一手策划的,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高队长还是那套措辞,“是我提取了当年的案卷,发现凌云被误判了,枪上没有他的指纹……”
“你做警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如果一人指使另一人杀人,那此人就等同于直接杀了人,很可能当时凌云就是指使的那个人,你放了凌云,别人会怎么想,会认为你收了他的好处。”
别人有没有这么认为暂且不说,局长把这话能说出来,说明他肯定这么想了,高队长眼中有些愤怒,愤怒地想质问局长,当年阿勇被杀的次日,他和噬虎、噬狼在茶馆喝茶是怎么回事,当时高队长阴差阳错地看到了那一幕,那一幕高队长在很长时间难以置信。
局长看高队长半天不做声了,便把那杯龙井喝了,喝了整个人气消了许多,“以后做事注意点分寸,并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交易。另外,噬狼打来电话说绑匪他认识,是何健,立即全城通缉。”
临出办公室时高队长还是忍不住了,委婉地问道:“局长,我听说噬虎、噬狼也喜欢喝龙井,不知你怎么看?”
局长一只耳朵就能听出高队长这话饱含深意,把高队长叫了回来,并沏了一杯茶,“你知道什么叫进退两难和如坐针毡?我是深有体会,身处要职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你还是先别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我,等一年半后我退休了,你坐上这个位置,什么都会明白的,到时候会有无尽的麻烦找到你,我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二十年,你可能连两年都干不了。”
那天夜里,滚进沟壑里的何健感觉浑身各处都是剧痛,像是骨架被摔散了。何健连滚带爬地躲避追捕,倾尽全部力气,何健坚信只要自己不管快慢地移动着,就有可能不会被抓住,就有可能活下来。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直到头眼昏花的时候,直到奄奄一息的时候,何健还是不停地向前蠕动着。只要努力了,希望就会出现,就在何健剩一口气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一间诊所,爬过去用力敲了一下门便晕死了过去。
当何健醒过来时看到整个诊所灯通亮,外面一片漆黑,医生说他已经晕了一天一夜了。何健醒来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只觉得饿,见医生端来一碗饭,何健猛地起身时一阵剧痛又让他躺下了。
“你起不来的,躺着吧!你的右腿断了,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摔的?”
何健吃饭狼吞虎咽,用筷子往嘴里刨不及,另只手也刨了起来,吃饱的感觉就是舒服,喘气都有劲了,但还是起不来,右腿疼得厉害。
“腿是摔断的。”
“你还算清楚自己的腿是怎么断的,看来你脑袋上的伤只是外伤,恭喜你啊!”
“右腿是不是今后就废了?”
“有我在废不了,你有可能不信,人们都叫我华驼,我真的姓华,但驼是驼背的驼。”
何健抬头看了眼华驼,他微微有些驼背,“那你能让我的腿完好如初?”
“这华佗在世都做不到,将来你走路会一瘸一拐的。”
何健心里还想着报仇,就算成为瘸子也要报仇雪恨。
当天夜里给何健做了手术,由于设备器材和环境的简陋,流了很多血,术后何健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喘气老费劲了,看似一度到了垂死的边缘。华驼给输了些营养液,还炖了鸡汤,何健慢慢又有了活力,说话在诊所外都听得见,也能坐起来了,估计再过几日就可以下地了。
这天早上华驼出去又买了一只鸡,当买了份报纸后便把鸡退了回去,报纸头版有则通缉令,何健的头像赫然在上,头像印刷很清晰很逼真,华驼一眼就认出了是躺在诊所的那个人,报纸上详述了何健的犯罪,并悬赏十万元。
华驼攥着报纸气得气喘吁吁,气自己不探究何健的底细就救人,救这种恶人简直是助纣为虐。那晚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他早就死了,他的命是自己给的,现在要把他的命拿回来,华驼买了把刀子,向诊所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