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志约想咬咬牙说自己熬得起。但想想那没钱的苦处,牙硬是咬不下去。
小樱桃道一声:“罢也!我随少爷去罢!总归猫儿狗儿、为奴为婢的去了。总不能叫少爷一辈子飘零在外头,骨肉分离。”
卓志约急得赌咒发誓的保证不会让她吃苦。小樱桃听他搜索枯肠的发了一会儿誓,才算信了。接下来便是安顿行装。
骡马车行那儿,卓志约亲自去看。小樱桃是女人。这边习俗,女人叫堂客,不但不是主人,而且就在堂上,不应该走到门外抛头露面的。她就留在了房间里。一闷下来就瞎想:尚大会不会来呢?
想着就见门帘子一动,再看,又没人。她暗啐一声:“哪家的钻炕猫呢?”出来跟茶房打了几句闲话,没聊赖的又回去。才放下帘子回了个身,就被一双暖烘烘的臂膀抱了个正着。
小樱桃吓一跳,已知是尚大,抬头一看,真是的。她就扎挣着轻声骂道:“你来做什么?我可叫人了!”
尚大嘴唇在她头发边上,道:“你叫啊!”
说也怪,什么虫啃什么木,真是一物降一物。小樱桃能把卓志约吃得死死的。在尚大这儿,她就作不出怪来了。她倒是做出了挣扎的意思。尚大手箍住了她胸前的那团软儿,她就全身都软了,一些劲也使不出来。尚大将她一把抱起,就丢到了床上,压住她的身子。小樱桃又是怕又是盼。颤声道:“你……”
尚大还是贴着她耳朵说话:“轻些儿。我告sù你,他家那婆娘打算怎么待你。”
原来是说正经话。
但他的嘴可不正经,在小樱桃耳边喷着热气、碰着她耳垂,顺着她耳根脖子一路轻啮下去。小樱桃气都喘不匀了:“当心看见,轻些……她要给我下马威?”
尚大嘴上轻轻的,不给她留下痕迹,免得卓志约回来看见。嘴贴在她颈根上道:“那婆娘装病!她怕直接出来跟你对阵,要惹她老公生气。她要叫别人来跟你吵嘴。她躲在后头看热闹。”
说话的时候,嘴唇在小樱桃皮肤上一动一动的,身子可还紧紧压着她。又跟她道:“那根金钗。你害怕的话就拿它当金子送人,好逃出来。”
小樱桃咬牙骂:“神经病!”
尚大胳臂更用点力,腿夹住她,问:“你骂谁?”
小樱桃道:“就骂你怎么着?”
尚大却放开了手脚:“那我走啦。”
小樱桃正觉失落。一大张东西却蒙头蒙脑盖上来。是尚大抖开了被子。小樱桃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闷在了被子里。旋即她被紧紧的抱住。火热得叫人窒息的一场禁锢。之后被子外头松开了。她爬出来,他已经真的走了。
小樱桃手软脚软,但觉哪怕真的大战一场。都不曾被整治得如此瘫软过。
她算是被尚大治住了。
卓志约回来之后,没发觉什么,但觉小樱桃有些儿失魂落魄的。他以为是小樱桃要去他家了,担心呢!也是人之常情。他便打叠起千般温存,哄着小樱桃不提。
一行就进了凌琳城。卓家说嫌丢人,没在城外迎,门外也没放爆竹,就叫他们静悄悄进来了。进了门之后,小樱桃再心狠手辣,也有些慌,左张四顾,看哪个尊长亲友来了、要怎么挑衅她。谁知一个主子都没出场,只有下人上来服侍,请小少爷一个人去大厅,其他随行人等且去院落。
卓志约担心小樱桃,只索回顾,幸亏卓家下人把小樱桃等路上陪卓志约过来的人、连东西全都只送进卓志约的院子里去,态度疏离,但至少是客气的。小樱桃给卓志约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只管去。
万一离了他,她就要有危险,那她也不用进这里了。
她是个天生的捞女。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她有尖牙利爪,甚至还藏着把小刀,那是以前准备着防一些混混滋扰用的。
现在就有两个混混遥遥跟了她来,在外面随时准备保护她呢!她觉得底气壮得多了。
何况真有什么事,她扯开嗓门大叫,卓志约在隔壁院厅应该也听得见。卓家是大,但比不得皇宫内院,还没有大到她扯嗓门尖叫都传不出去的地步。
话又说回来了,情况也未必到那一地步。小樱桃揣好自己的尖牙利爪,等着出击。
让她奇怪的是,还真是没有人来挑衅她。卓家下人跟她这里保持了距离,似乎是像对付山火,划出一片隔离带,要让火焰自生自灭的。
小樱桃先还觉得没人来搦战是好事,但等了又等,卓志约也不回来,空气安静得像要死过去。她觉得太奇怪了。她试图打听消息,但卓家的下人就像是一片真空、一片沙漠,虽说不来打骂她,却也绝不理她。
卓志约回到她身边时,已经是后半夜,一身酒气。小樱桃当时就想勒死他!总算是大局为重、理智尚存,忍住了,知道这时候还是怀柔来得好,且倒水给他喝。卓志约又嫌水味不好。小樱桃道:“大爷酒饮惯了,自然嫌我们这里水不好了。”
卓志约扶着头:“我头疼,你别吵我。”
小樱桃忍着气,要热水给他洗脚。热水来得慢。下人且劝:“三少爷,那边有现成的热水。”
小樱桃瞪起了眼。卓家下人不怕瞪:“三少爷今天累了,先休息要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紧要关头,卓志约站稳了位置:“别吵了。我就睡这儿!”
下人悻悻然闭嘴。热水毕竟也来了。小樱桃服侍卓志约擦身。卓志约想起来:“还没告sù你我去哪了。”
小樱桃听着。
卓志约道:“外头他们请客,把我拉过去了。我也身不由己。都是叔伯长辈。没法子!他们说接风,我只好顺着。好在他们也没提你。我表xiàn得也挺好的。”言下竟有邀功的意思。
这也是布置好的。宅里寂寂无声,把卓志约拉出去。都是乡绅父老,卓志约威于这么一大群权威,不敢不从。这一宴,到了午夜才结束。小樱桃这里却寂寂无闻。林代与双双她们布这个局,就是想让小樱桃憋不住,大闹起来。卓志约每次酒后就容易不耐烦,这是确凿的情报。而宴上,大家不但不提小樱桃等麻烦事,还尽量吹捧卓志约、为他畅想前途,让他心情舒畅。这样,回到黑乎乎、新搬的东西也没妥贴的小院落,小樱桃再跟他大闹的话,形成鲜明对比,可以让他对小樱桃产生反感。
但小樱桃稳住了!卓志约对她的感情也经受住了考验。这一晚,他到底还是跟小樱桃睡了。小樱桃就问了一句话:“你太太跟你一起去的?”
卓志约道:“堂客都没去。”又道,“她病了,出来行了个礼就回去了。”
这么一说,卓志约眼前又晃起个模糊的人影子。
结婚之后卓志约没有很重视他的妻子。他记得妻子不好看。严格来说也说不出什么相貌缺点,但就是不好看。今日久别一见,更憔悴了。卓志约记不起她的脸。她就那么低着头。给卓志约的感觉,就是昏黄的一团影子晃了晃。不怪卓志约恼火!打扮得光鲜亮丽迎接丈夫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这种情况,都可以怪她一个不孝敬丈夫的罪名了――
啊啊,卓志约昏了头了。“孝敬”是用在小辈对长辈的关系上的。卓志约纵然是她的夫君,到底也是平辈而已。但为了这个,是不能赶她出门的。
而卓家长辈对他的妻子则很容忍,大概是太同情她了。
卓志约则无比同情自己和小樱桃。这回家之后,要打的仗还长着呢。还是下人说得对,先睡一觉,其他的等起来再想吧!
他头沉进枕头里,昏昏然睡去。与客栈的条件相比,还是家里好哪!从这点来说,他又不后悔回家了。
之后的几天,卓家没有再在物资上克扣这个小院。像头一天晚上热水迟迟不送来这种事,再没有发生过。小樱桃都不得不说句公道话:这边的物资供应是充足而丰富的。
但是卓志约难免要出去跟朋友们玩,也要有长辈、亲友间的交往应酬。说也奇怪,每次他出去玩,大家都不带女眷。他也不好带,不然被同伴们白眼、排斥,多叫人吃不消啊?
还有那么几次,朋友们叫了歌伎什么的,卓志约更不便带小樱桃了。否则不是把小樱桃真的贬为叫的外卖那一类?何况小樱桃真的在么……那大家也不自在。
这么着,小樱桃就有很多时间被单独留在家里了。她不满被真空罐头一样的隔离,就努力跟卓家人接触。而卓家人大概也被她惹毛了,后来时不时主动挑衅她。结果几乎每天都有战火燃起。小樱桃不算很吃亏,但实在窝火气恼,等卓志约一回来,就再也忍不住了,想尽各种法子要他作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