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的香气飘满整个院落,周妙人不在同颜念念研究什么南疆蛊虫,循着香气跑开了,随着夜幕降临,小院亮起了灯火,主厅里一片其乐融融。
不远外,醉花巷,白衣飘飘,宛如谪仙的男子独自一人,面无表情的坐在石桌前吃饭。
一人一碗一筷,满屋的气氛同他本人的气场一样清冷。
朝九脚步一顿,不想打扰苏寇用膳。但屋内人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唤他入内。
“何事?”苏寇放下双筷,面前的食物又没动多少。
“主子,禹州的管事被杀,东西转移大半,矿山不知为何被西征国的细作给炸掉了。”
“西征国,不安分了!”
苏寇抬头,看见朝九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事?”
“颜姑娘,升任尉府正尉,且,与樾安候私交甚笃!”听到前半句话,苏寇嘴角浮起微不可查的一抹笑,后半句~让那抹笑意荡然无存,朝九速度低下头去。
“东淮国收到南桃质子后作何动静?”
“东淮帝君把人关着,南桃国阴面上分别向东淮和北棠派了使臣和谈,私底下暗中联系西征,意欲结盟。”
“嗯,告诉红娆,想办法让西征帝君出兵,扰北棠边境。”
边境乱了,樾安候才有事做。
“属下知道了。”
入夜,颜念念的小院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官柚警觉坐起探查,一道影子轻飘飘掠过,刚要抬脚去追,鼻息间涌入迷香,咣当一声倒回在床上。
而颜念念本人的闺房,被人悄悄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关上。
月色入户,隐约看见,榻上的人拧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苏寇抬手想要抚平熟睡女子的额头,又怕惊醒她,伸出去的手默默缩回。
自东淮入北棠一别后,这是第一次,再见她。
苏寇贪恋的看着颜念念眉眼,缓缓回忆,幼时的相见,数月前的重逢,这些年,他知道颜念念的所有事情,但她似乎只记得自己是那个夺了她玉龟手镯的陌生人。
她不知,自己只有靠近她,才能短暂的忘记复仇,忘记过往的黑暗。
苏寇的衣服,只有黑白二色,如他暗淡无边的生活,沉默似寒冰的性格。
床榻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苏寇屏息躲到旁边,见颜念念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苏寇无声的走过去,把散落在腰间的被子帮她重新盖好。
天缓缓的散去黑暗,又是新的一天。苏寇离开前,解下腰间的暖玉放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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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念念昨夜睡得早,今晨起的也早,天色泛起鱼肚白时,颜念念睁开惺忪睡眼。
昨个常礼府把做好的朱红色正尉官服送来了,今日要好好穿戴一番,震震场子。
“嗯,这什么?”
手边触碰到僵硬一物,颜念念摸起来拿到眼前探看,竟然是一块上好的美玉,通体发白,型圆雕花为昙。
因为近距离查看,玉佩在鼻子下方,一缕熟悉的药香刺激到了刚刚苏醒的人。
苏寇出现了,他还夜探自己闺房。
“主子,您醒了吗?”
官柚听到房内一阵细微的声响,片刻,穿戴整齐的颜念念打开房门,表情一片凝重。
“主子,昨夜有贼人闯入,迷晕属下,您没事吧!”官柚自责不已,是北棠平静的生活麻痹了他,竟然卸下防备让贼人钻了空子,若是郡主有事,他定要手刃贼人。
“迷晕你?”
呵呵,苏寇真是奇了怪,在龟梦城这么久,颜念念都快把人给忘了,他又蹦出来迷晕自家侍卫,夜探自己闺房,留下块玉佩。
他不会盯上自己的玉龟手镯了吧,颜念念紧张的挽起袖子,放下心来,还好,手镯在!
苏寇的玉佩,颜念念不想收,随手刚要扔给官柚,周妙人不知打哪冒出来,双眼冒光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丫头别扔!”
“你叫我什么?”颜念念自牙缝里挤出这句冷冰冰的话语。官柚仿佛下一秒就能抽刀。
周妙人连连道歉。
“口误口误,老夫是太着急了,你手里的昆仑暖玉,好东西,你若不要,转送老夫如何!”
昆仑暖玉,万玉之王,可凝神有避毒之效,体寒之人若得此物,冬日不受寒气侵体。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只存在于书本里的奇物近在咫尺。
“老头,这东西真有这么好!”
嘶,女娃娃怎么学殷昊的口气,不尊老了!
“当然,昨天玄铁打造的兵器虽然是好物件,但有钱就能买到,这块昆仑暖玉,那是活在传说里的宝贝。有市无价,世间仅此一枚。小许你最近走了什么鸿运,频繁得到宝贝。”
周妙人的眼睛粘在玉佩上,仿佛颜念念下一秒抛出去,就算抛到天上,他也要够下来的感觉。
昆仑暖玉,听起来比自己的玉龟手镯还值钱,颜念念暗戳戳的收好,揣在怀里。
“不扔啊!”
“好东西干嘛要扔!”
“哦…那你带着呗,揣起来暴殄天物,这东西整个北棠不超过五个人认识,你带在外面也不会被抢。”
…好像你就挺想上手抢的!颜念念狐疑的看了眼周妙人,后者讪讪的离开。
“主子,您从哪带回来的周老,用不用属下查查?”怨不得官柚警觉,连颜念念都惊叹周妙人知道的太多,巧了,他懂的都是颜念念的知识盲区。
“不用,他没有恶意。”
如果有恶意,以周妙人的能力有千百种方式让院里几人悄无声息的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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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插曲一带而过,颜念念着朱红色官服,轻车熟路的去了尉府上任。短短几个月连升数级,这是此前从未想过的,不过越往上,就越能探寻北棠朝堂上权利的纷争。
“许大人早!”
“许大人今日更精神了!”
从踏入尉府大门,便有往日熟络的捕快们同她打招呼,颜念念微微颔首回应,热情的人有,泼冷水的人也少不了。
“啧啧,有些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多久从一个小小的文书爬到正尉的位置去了!”
“唉,没法儿比啊!”
颜念念迎面走过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墨色官服男子分别是司狱堂堂主雷翰,司捕堂堂主常安。
颜念念平日里同他们来往不多,这两人入尉府三年才升到那个位置上,现在让他们面对一个资历浅,年纪轻的上司,不服是正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