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念幡然醒悟,她竟然错认为是某个组织的标记。
在北棠,大小世家皆有图腾,这是一种神秘又古老的传承,不为常人所知。
世家图腾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实力的展现。颜氏一族供奉的是族徽上刻画的上古四大神兽之一朱雀。
她曾在祖父的书房偶然看到古书记载,除颜家外的其他几大世家,呈家奉白虎,姬家奉紫蟒,容家奉青龙,慕家则奉玄武,就连北棠王姓的詹家,也供奉着自己的图腾金麟。
拥有蝴蝶图腾的,应是一个并不出彩的家族。
正想着,突然传来轰隆声响,雅阁的墙,被一个物体暴力撞坏。身旁几位女子花容失色,惊慌尖叫着缩成一堆儿。
灰尘过散,颜念念这才看清,有一人满身血色的倒在碎乱的石堆里。
她的正对面,一紫衣贵气男子负手而立,睥睨着倒下之人。
许是注意到了颜念念直视的目光,紫衣男子锐利的眼神强势扫视过来。两人毫无征兆的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怎么是他?
是她?
步眠习惯了自家侯爷的霸道暴躁怪异不讲理,却理解不了他此时此刻的玩味探究。这小祖宗刚派人打断许家公子的腿,又因苏老板失约伤了对方的人。这会儿微眯着双眼瞅人家对面的无辜路人,怎么瞧都像是要去继续惹事。
颜念念收了视线,再不敢多瞧,远处的木窗四敞大开,青衫少年毫不犹豫,冲过去纵身而跃。
紫衣男子反应极快,也从那扇窗子飞跃而下。
步眠眼看着紫色身影融入茫茫夜色,无奈善后。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其中掺杂了身后之人凌厉的掌风。她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你已经没有路了。”
颜念念慌乱中走错方向,误入死胡同,被紫衣男子结结实实堵在了巷子里。
“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为何步步紧逼?”颜念念压着嗓子,装作无辜。
紫衣男子不受影响,一步一步靠近,青衫少年一步一步后退。
气氛紧张。
“素不相识?郡主殿下,您当真忘了?”
颜念念控制自己不露出破绽,彼时身后退无可退,她只能镇定的抬起头。
“公子认错了,在下并不是什么郡主。”
殷昊玩味一笑,这双眸子,他怎会认错。
“你……”
紫衣男子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诡异的断了,整个人停住,倒下。
殷昊倒地,露出了官柚冷漠的脸。
“您没事吧?”
古话说的果然没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无碍,幸好你来的及时。”
官柚见颜念念毫发未伤,注意力转看地上紫衣男子,拔出佩剑便要补上一剑。
“莫要多生事端!”青衫少年按住了官柚即将刺中殷昊的剑。
“可他刚刚要伤害您。”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君家人不该心慈手软。
暗巷中,颜念念幽幽开口。
“他救过我。”
他救过我……殷昊恍恍惚惚的听见,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直到被步眠摇醒。
周围的暖意和柔和的光芒昭示着自己身在侯府。脑后传来清晰的疼痛,可恶,他殷昊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偷袭过,卑鄙小贼最好别被逮到,否则自己一定叫他怀疑人生。
怒火平息后,殷昊回忆起前半夜看到的青衫少年,她既然活着,为何不去摄政王府找容辰。
堂堂东淮国郡主,北棠国尊贵的摄政王妃,竟然女扮男装,混迹青楼,她的种种行为让殷昊困惑不已。
“步眠!”
“主子。”
“去查今晚出现在清风阁的青衣少年。”
“是!”啧啧啧,自家主子这是在人家手上吃了闷亏,想方设法的要还回来。
步眠告退,殷昊掀开锦被下榻,从桌案侧方的柜子顶端取下一锦盒。
打开盖子,一枚血红手镯安静的躺在黑色盒子中,手镯在微弱的烛光里宛若盛开的灼灼红莲,摄人心魄。
紫衣男子看着手镯,扯了扯嘴角。
彼时,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颜念念连打了两个喷嚏。
今晚不仅收获了惊喜,也收获了惊吓,但愿日后,她再也不要见到那人。
北棠孟夏,正是多雨之际。
昨夜璀璨星空,翌日天际竟雾气腾腾,颜念念前脚入了尉府司政堂大院,后脚空气中竟下起了缠绵细雨。
江繁被召走参加尉府每月一次的高层例会。典吏宋华宁神秘兮兮的给颜念念八卦昨晚发生的许家长子折腿案。
“你是没听见,那许夫人凄惨的哭声。”
宋华宁表情生动,带动了颜念念的好奇心。
“宋典史可知,龟梦城有几户许家?”想起长生心心念念的许家,颜念念多问一嘴。
“曳兄弟无需多礼,叫我华宁就好!”
黑色官服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颜念念眉梢柔和,朗声道。
“华宁兄。”
“哎!”宋华宁笑的更开心了,接着回答颜念念方才的问题。
“龟梦城许姓极多,但小有名气的也就那么几个,城北的是许家嫡系,城东是许家旁系,早先二房分出来的,城南的还是许家旁系,三方分出来的!哎?曳兄弟,你也姓许,莫不是……”
“我是百里城狐花县周孟村人氏。”
颜念念撇清关系,她从未想过顶着许曳这层身份去找那个无情无义抛弃亲生儿子的许家。这次打听许家,也只是受长生影响罢了。
“这样啊,可惜了!”北棠国朝堂,如盘根错节的古树,没有强大的氏族,没有强大的靠山,就很难很难往上爬。
想起许曳和自己一样前途无亮,宋华宁神情恹恹。
“我去卷宗阁了,有事差人唤我。”
趁着雨日清闲,正好去查阅卷宗,看看是否会有新发现。
“好,门口有伞,曳兄弟记得拿上。”
“多谢!”
同样身着黑色官服,红腰带的颜念念撑开伞,移步后院卷宗阁。
在尉府任职的日子着实悠闲,典吏宋华宁除了爱八卦,嘴皮子闲不住,办事拖延,人品还是可以的,对于颜念念的各种问题,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政江繁虽然刻板暴躁但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发火。
更方便的是,在卷宗阁,让她知晓了许多北棠大大小小世家和官员们的事迹。
“咦?”卷宗阁的门怎会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