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脑袋的伤口被包扎好了,硬邦邦的一大坨,很明显的杨玉堂风格。
向晚去洗手间剪开被他糊的没有好模样的纱布,一点点的将伤口清洗了,随后重新上药包扎。
对着镜子照了照,抹抹眼泪疼哭了。
真疼,疼死了。
委委屈屈的爬回床重新睡。
却还是不太能睡得着,向晚从鬼门关回来后对杨玉堂的第一感觉其实还没有之前的烦。
毕竟他瘦了很多,看着是因为她受了不少罪。
开始烦是他的聒噪。
自己不想说话的表情只能摆的这么明显了,却像是瞎了,一个劲的逼问徐白为什么会在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刻不停的在逼问。
逼问到向晚麻木了。
是真的麻木了。
感觉自己一个人过也好过一辈子忍这个处处都要教的煞笔杨玉堂。
向晚不停的强调自己不是不是人,只是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更何况她不是泥人,强调了数次,将心底里浅淡的内疚压的干干净净,睡着了。
隔天再起来,顶着纱布面不改色的给杨玉堂做饭,做完朝他面前一丢,去厨房要饭吃。
杨玉堂看着面前盘子里半黑半焦的青椒肉炒饭,没吱声,沉默的吃,吃一口停一停看看向晚,半响后接着吃。
杨父问向晚:“你脑袋怎么了?”
“砸的。”
“谁砸的?”
“我自己。”向晚回答的干脆,喝了口保姆做的甜汤,光明正大的在杨玉堂面前开口:“今天是第三天了,郁名才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杨父看了杨玉堂一眼,摇摇头。
向晚长长的哦了一声,吃了饭上楼。
向晚做的饭,再难吃杨玉堂也是吃的又快又香,这次却不是,从向晚走了后一口都没再吃,只是拨弄着勺子沉默。
杨父叹了口气:“你们吵架了。”
“为什么女人这么善变,明明之前在黑江都好好的。”杨玉堂喃喃。
“心里没你呗。”杨父轻快的接了句。
真的没他吗?杨玉堂抬头看向二楼空无一人的楼梯。
的确没他,且是一直都没他。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这样。
凭什么。
明明自己认识她的时间最长,自己是第一个看了她身子的人,凭什么。
杨玉堂呼噜了下脑袋:“爸,我要和她领证。”
……
向晚回楼上趴床上,在心里默默合计郁名才究竟为什么不同意徐白和郁名姝好,想不出个所以然,扒拉出手机。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向晚充上电屏幕亮起,接着进来一条短信。
昨天半夜两点的,徐白的一条短信。
——对不起,我从前不信你说的话。
向晚满脑袋的郁名才为什么不同意瞬间插上翅膀飞走了。
腾的下坐起身,瞪大眼逐一看他发的字字句句乃至标点符号,不受控制的弯了弯眉眼,捂着嘴小声的笑。
向晚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个圈。
发信息回:“哪句?”
对面回的很快。
“从始至终只有过一个人那句。”
向晚怔松很长时间,整个人拱进被子里咯咯咯的笑。
她感觉自己现在可真不值钱。
只是信了一句话,为什么就这么高兴。
隐隐感觉……好像天都变晴了。
向晚抱着手机傻笑了很久,趴被窝里敲字回复:“你只信我那一句吗?”
敲完觉得自己犯傻了。
一句后紧跟着的便是后面引起的无数句。
骚、贱、不要脸。
向晚接着打字,小心翼翼的发信息。
“徐白,你信不信我没那么坏。”向晚眼圈湿润了。
你说我好坏,我就觉得我真的好坏,永远配不上美好的你,现在你能不能重新说,说我还行,没那么坏,勉勉强强,我们算是配得上的。
“信,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向晚很少会听见男的反反复复的提起。
徐白喜欢提。
烦他那会,恨不得拿这三个字砸死他,只想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结了婚那会,只要他说对不起,天大的气都能消了。
向晚看了好长时间,隐约觉得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好像要解决了,因为徐白跟她说对不起了。
喜欢不喜欢的……
脑中闪过徐白张罗自己和杨玉堂结婚的事。
向晚咬咬牙,心跳缓慢的急促了起来,“我们见一面吧,好好聊聊。”
对面问时间。
向晚回的马上,接着又删除。
自己脑袋上还绑着纱布呢,犹豫了会:“晚上。”
对面回了一个字,好。
顷刻间,之前想好的把什么都还给他然后一拍两散再不相见的想法直接被推翻。
向晚在被窝里挤成一团,翻来覆去的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向晚脑子里生出了妄想。
妄想和徐白重新在一起,复婚、生孩子、过一辈子。
不能看脸就戴口罩,办事的时候拉窗帘,大不了不在白天手牵手走在一起,晚上关了灯搂着一起睡觉就行。
可还是有阻挠,而且太多太多了。
赤裸裸的一条人命。
郁名姝、杨玉堂、徐瑶、郁名才、江州家、还有他失去的江家,以及现在铺天盖地花再多钱都抹不平的污糟骂名。
自己和他再在一起了,徐白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名声就要再脏回去了。
向晚想的又哭又笑,绑着白纱布的脑袋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直觉不行,分开最好,这是最理智的法子。
但是……徐白终于愿意信她了,她最无法掌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分开……太亏了。
向晚哭着从被窝里挤出来,吓的咯噔了下,打了个嗝,眼泪消失了。
杨玉堂坐床边的沙发在看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看她看了多久。
向晚将乱成鸡窝的头发缕直:“有事?”
“咱俩还和在黑江那会一模一样行不行?”
向晚捏着手机的手很紧,大拇指一下下的掐着中指:“不行。”
“咱俩以后请保姆,最贵的,洗衣做饭擦地板,什么都不让你干,你想吃什么就让她给你做什么。”
向晚沉默。
杨玉堂接着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养不起保姆。”向晚实话实说:“杨玉堂,就凭你黑江那点补贴,你连老婆都养不起,拿什么养个保姆,啃老一辈子吗?”
“谁能养得起?徐白吗?”杨玉堂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