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汤汁泼洒在地,顺着地板蔓延到了向晚跌坐在地的衣服上。
抿了抿唇。
向晚哭了,眼圈通红小声的哭。
哭的委委屈屈,可可怜怜。
郁名姝气的直哆嗦:“你……你……你哭什么!我不过推了你一下,哭什么哭!”
向晚屈膝,脑袋磕在膝盖上小声呜咽着哭。
“你到底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
“是我的……”向晚小声说完,哭的更惨了。
那不是徐白做给你的,是做给我的。
向晚哭了不过两分钟便不哭了。捏了捏被汤汁全数溅满的衣服,垂头走出去。
到房间脱了棉服拎着水盆去洗澡。
被风吹的扇回来半步,想起自己忘了拿换洗衣服了,回去拿。
走半道又想起自己忘了拿手机了,想回去拿,被冷风吹过又退了半步,冻的打了个喷嚏。
她不止忘了拿手机,还忘了拿外套了。
犹犹豫豫了一会,转身接着去澡堂子,都走到这了,再回去,还要再走一遍。
而且她不想说话,去的是没人去,都嫌远的翻新女澡堂,很远很远的,都走一半了,再回去好亏。
向晚脱了衣服在空无一人的澡堂淋了很久,仔细的用热水浇没汤补的肚子。
没等刚擦干,轻微的颦了眉,因为地似乎在动。
向晚茫然的低头看地,半响后抬头看天。
澡堂子昏黄的灯开始摇晃,一闪一闪的,随后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向晚骨子里还是胆小的,尤其是自己一个人。
手忙脚乱的扯了毛衣要套上,地板打滑,直接一膝盖磕了下去。
膝盖骨似乎碎了,向晚脸扭曲了一瞬,裹了浴巾抱起衣服踉跄的朝门口跑。
不过刚到门口,震动越加明显。
目光所及的门板框框剧烈的打着颤。
向晚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一声喊迎着风钻进了耳朵。
“回去!”
狂风大作。
向晚单手抓住门框,单手抬起遮住脸,拼命的朝门外再迈一只脚。
“向晚!回去!”
向晚另外一只脚已经放下,整个人站在了门外,勉强睁开眼。
瞧见了在朝着这里狂奔的徐白,与之而来的还有目光所及很远处属于营地大楼特大灾情通报的警笛声。
嗡嗡嗡嗡的响彻了整个营地。
震动依旧在加剧,向晚顺着徐白惊恐的目光回头,瞳孔紧缩。
铺天盖地的雪像顶级特效般,承喷涌状的悬在了她的正上空,白茫茫的看不见尽头,似乎要将她淹没。
这瞬间,死亡离得这么近,近到向晚呼吸屏住,一动也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急速朝着她盖下,带着雷霆万钧,要砸碎她头盖骨的蛮横力量。
向晚眼睫毛颤了颤,听见轰隆一声响。
是这破旧翻新的澡堂子头顶被砸出的一声呼痛。
紧随其后,头发丝沾上雪花的前一秒,向晚想看看徐白。
伴随着呼啸而至的夺命风声,脑袋还没挪过去,向晚整个人被一个身躯大力的抱住重重的往后扑倒。
后脑勺处放着一只手,牢牢的护着她的脑袋。
向晚瞳孔紧缩。
这是音乐家的手。
电闪雷鸣间,向晚奋力在他怀里往上窜了窜。
砰的一声巨响,脑袋重重的砸在地面。
却还没完,伴随着巨响,地动山摇。
一抹冰凉乍然触碰小腿,接着一堆砸下来,像是冰凉的蛇在吐着蛇信子朝着向晚接近。
这是雪。
雪挤进来了。
向晚尖叫一声,被徐白搂着朝里面滚了好几个圈,一起撞上墙柱子后停住。
飒飒雪花喷涌而至,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震动不断,声音不止。
向晚几近昏厥,眼睛费力的眨了眨,四处皆是一片漆黑。
不敢看了,将麻的几乎要碎掉的脑袋埋进徐白的怀里,耳边轰鸣声渐起,一声又一声,哐啷巨颤,带着要将人耳膜砸碎的声响。
“抱着我,别怕。”徐白声音有些抖。
向晚抱着他不停哆嗦。
隐约感觉徐白将她拖抱了起来用温暖的羽绒服包裹住,随后朝着一片漆黑中狂奔。
向晚一直不敢睁眼,只敢死死的闭着眼听徐白急促到像是要爆炸的心跳,还有嗡嗡不断的震动声。
没走几步,徐白顿了足。
“这是垂直必经点,雪崩不停,这澡堂子撑不了多久,下来,在这等我。”
向晚晃了晃晕眩麻木的脑袋:“你去哪?”
太黑了,向晚睁眼看不见徐白,抱紧他小声哭:“你去哪啊。”
“我去找东西尽可能搭个大点的三角区。”
“别去,这里没有。”向晚茫然又难受的摇头,脑子像针扎一样钝钝的痛。
其实有,门口朝左有个实心带轮子的分层大铁柜,可以和背墙隔绝出一个绝对的三角区,保证俩人在这里坍塌后有个短暂等待救援的时间。
但向晚现在的背贴着墙壁,说明这是澡堂子最坚固的背墙了。
雪崩不停,这种力道,澡堂子塌是几秒钟的事,徐白将她扔这,她还有一线生机,徐白呢。
徐白扯着嗓子喊:“听话。”
“不要。”向晚像个树濑一样盘着他,脑袋死死的磕在他脖颈,声音很小,带着铺天盖地的眩晕和支零破碎的抖:“不要,别离开我,我害怕。”
徐白顿了会,尝试扒开她的手臂。
向晚小声呜咽着哭:“徐白……我害怕,你别离开我。”
向晚紧紧的抱着他,在嗡鸣声不断,被砸的不停晃动的澡堂子里轻轻呢喃,“别留我自己在这……”
徐白没吱声,抬头看向一片黑暗,手掌捂着向晚的脑袋朝怀里按,随后将她的后背紧紧贴近背墙的角落,抱着她蹲下,亲了亲她的发顶。
这里要塌了……真是要死的话,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轰隆一声。
楼板在耳边掉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后是飒雪涌入的声音,像潮水一般挤进来。
徐白抱着向晚竖耳朵,接着颦了眉。
贴着墙站了起来,托着她朝旁边挪。
没过多大会,之前蹲着的地方轰隆一声掉落一大块石板。
徐白全神贯注的听楼板震动声,揽着自己脖子的手却开始松了,只是几秒,便摇摇欲坠的要掉下去。
徐白愣住,将人往上抱了抱,清了清干涩的嗓音:“团团。”
没人应。
徐白低头亲了亲向晚的脑袋:“晚晚……”
还是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