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宴席,陈正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至少,在众多淮城富商眼前,露了露脸。
当然,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拍卖会,才是真正搏杀的战场。
“阿正,真要去?我们只有二十万的。”直到现在,赵天建还是想劝劝陈正。
不是不相信陈正,而是用二十万去参与动辄百万的地皮拍卖,是一件很没天理的事情。
“当然要去,说不定我们真能买下一块地皮。”陈正笑道。
有了地皮,便算真正在淮城立住了脚跟。
赵天建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拍卖会在一个公有企业的会议厅进行,会议厅不算大,约莫能容纳一百多号人,顺眼望去,密密麻麻坐着的,皆是淮城有头有脸的生意人。
陈正带着赵天建,找了个较边缘的位置坐下。
往前观察,陈正不仅看到了马平藤和黎啸天,还有昨天在马家大院里的一些熟人脸,当然,这些人是坐得比较靠前的。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国字脸主持,咳了几下喉头,迈着小八步走上了礼台。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国字脸主持自以为幽默了一把,可惜没人鸟他。
干笑两声之后,继而开口,“我叫胡翰,是拍卖会的主持,感谢各位来宾。今天是三个公有企业的设备和地皮拍卖,分别有奔腾棉花厂,淮城副食加工厂,淮南毛衣洗涤厂......”
千禧年后,这些公有企业,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在大刀阔斧的时代步伐前,远远被抛诸在后。
三个公有企业,认真说起来,无疑是奔腾棉花厂最为压轴,位于淮城中心的地皮,估计已经被不少眼光瞄准。
“废话不多说了,拍卖会马上开始!”胡翰扬手,用了慷慨激昂的腔调。
大佬们都很忙,客套话没必要说太多。
“咦,陈正,那位好像是夏京的冯先生吧,听说在夏京做的地产生意很大,没想到也来淮城了。”赵天建指了指。
陈正抬头看去,眼色发沉。
他知道的,淮城在几年之后,将开始追赶世界顶级大都市的步伐,最大容度地吸引投资和鼓励创业。
陈正便是知道这一点,才决定放手一搏,抢夺被吞入虎口前的食物。
“首先拍卖的,是毛衣洗涤厂的滚筒设备,这套设备,九八年从花旗国引进,曾给多少淮城人带来干净的毛料制品......大家都知道,为了表示公有企业的诚意,今天的起拍价,统一是十八万八千!”
这个年头,十八万八千不算一个小数字,如果陈正愿意,可以直接在淮城市中心,买下一套百多平方的商品房。
当然,十八万八千,是一个很足的噱头。
“二十万!”有人举牌。
赵天建冲着陈正苦笑,“你看吧,有人喊了二十万,我们就投降了。”
他知道,他和陈正的资产,加起来正好二十万。
陈正笑了笑,“先看看。”
“三十万!”又有人举牌。
最后,被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以五十万的报价赢下了第一锤。
这套滚筒设备,足以支撑起一个大型干洗店的连锁生意。
“恭喜周先生,我们接下来,将进行第二轮拍卖,众所周知,淮南毛衣洗涤厂共有三家分厂,下面我们第一处分厂地皮的拍卖,位于城西大道......”
起拍价,照样是十八万八千。
“二十万。”陈正在主持周涵刚讲完话,立即举牌。
赵天建一怔,转头紧张地看着陈正。
这是什么情况。
周围的人也看过来,盯着陈正。
今天来参加拍卖会,陈正特意和赵天建两人,各定制了一套得体西服,远远看起来,至少不是那种街边的小摊贩了。
“咦,这是陈正啊,范青山大师的唯一弟子,昨天还一起喝酒来着。”有人认出了陈正。
陈正笑了笑,冲着说话的人拱了拱手。
人的名,树的影,范青山的名头,不仅在淮城,放眼整个夏国,都是有点震慑力的。
“那个小废物!”黎啸天转过头,咬牙切齿,“他有个屁钱,给我压死他!想买地皮,老子偏不给你!”
旁边供奉模样的一位老者,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牌。
“四十万。”
“四十五万。”有个秃头男插了一句。
“八十万。”陈正举牌。
赵天建嘴巴一抽,这到底什么情况,在拍卖会上弄虚作假,可要构成诈骗罪的。
“一百万!”黎啸天冷笑着站起来。
一个拼命囤积方便面的小摊贩子,有什么牌面跟他竞拍!趁着台风,要生要死地赚了二十万,真当自己是商业奇才了。
“一百五十万!”陈正抬手,垂下来的时候,对着黎啸天做了一个竖中指的手势。
“你娘的!两百万!”黎啸天大怒。
昨天因为陈正的缘故,他已经大大地丢过一次脸面,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找回场子!
赵天建已经在伸手抹额头的汗了,不带这么玩的,小心脏都吓出来了,若是这黎啸天不跟了,全玩完了!
马平藤也终于认出了陈正,对着旁边相熟的人不断介绍,描画得很夸张,什么“年少多金”,“棋艺天下第一”,“范大师是主动要求收他为徒”,“估计是豪门嫡子”......
在黎啸天喊出两百万之后,人们转头看着陈正。
发现此刻的陈正,似乎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盘桓着得失。
“他在考虑等价值。若是超出了那个价位,就没必要跟了。”有人分析。
如大家所想,陈正伸出右手,久久揉了几下额头后,没有再跟下去。
“呵呵,穷比一个。”黎啸天得意地坐下来。
旁边的供奉老者,脸色有点担心,“少爷,会不会是钓鱼?”
黎啸天抬了抬手,“不会,这三家公有企业的背景,不是普通人能触及的,我夏京黎家都没资格插手,更别说他一个小摊贩了。”
老者想了想,“那也有可能他在虚张声势?”
黎啸天白了老者一眼,“你可能不知道他另一个身份,能做到范青山的唯一入室弟子,应该是点料的。”
“可两百万买的这块地皮,我觉得还是太贵了。”老者继续进谏。
“我黎家有的是钱,我只是不喜欢这小家伙,想借着地皮起步。呵呵,乖乖地做个小摊贩,才是他这辈子的出路。”
礼台上,胡翰明显有点紧张,两百万的竞交额,出乎他的意料。
“恭喜来自夏京的黎公子,获得第二轮拍卖的胜出!”
旁边的人报以掌声。
黎啸天得意地压了压手。
看见了么!这才叫魄力!
在他眼里,陈正是输了,彻彻底底地输给了他!
陈正暗暗冷笑。
他的背后,没有家族势力,没有财团金主,只能靠自己,一次次破而后立。
“第三轮竞拍开始,依然是淮南毛衣洗涤厂,第二处分厂,位于淮港附近......”
“二十万。”胡翰的话刚落,陈正再次举起了牌。
全场寂然。
这位范青山的得意弟子,似乎对淮城的地皮极有兴趣,这处淮港附近的地皮,明显比上一处的要大许多。
“五十万!”一个方脸的富商举牌。
“两百万!”陈正声音平静。
赵天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他娘的,小心脏快受不住了。
“两百五十万!”方脸富商沉默了一下开口。
“四百万!”陈正掷地有声。
黎啸天刚要站起来,被旁边的供奉老者劝住,“少爷,先等一等,我需要看清楚。”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不少人隐隐觉得,这位范青山的高徒,似乎真的动怒了。
“四百万第一次!”胡翰举着拍卖槌。
赵天建浑身发抖。
“四百万第二次!”
陈正站起来,笑意盈盈,不断冲着旁边的人挥手。
“不等了!准备落槌了!”黎啸天急道。
若是一锤定音,那么这块地皮,以四百万的竞交额,便算陈正的了。
老者沉默了下,最终点点头。
这位年轻人,确实不像弄虚作假。
“五百万!”黎啸天哽着脖子,扬手指着陈正。
萧杀的气氛,一下子又被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