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换好衣服出来了,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脚上配的是一双帆布鞋。虽然脸色有点儿白,但青春的气息,还是掩不住洋溢了出来。
一打开大门,等在走廊里的宿管大妈,便用惊奇的眼神打量起了我们三个。
“你们是要干吗?”
“去九凤山的土地庙看看。”卫虚说。
“为什么要去那里?”宿管大妈问。
“你女儿跟她男朋友在那儿约过会,厉鬼也正是在那里盯上她的。”
卫虚这家伙,还有点儿节操吗?咱们不是答应过周佳,那话听了就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的吗?
宿管大妈一听这话,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周佳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了。
“骗子!不守信用!”周佳对着卫虚怒吼道。
“我怎么不守信用了?答应你烂在肚子里的是他,又不是我。再说她是你妈,那事你跟我们两个外人都说得,跟你妈却说不得了吗?”
卫虚不是说他很懂女人吗?就此时这些没情商的话而言,他懂个屁!
“你们俩自己走,我不去了。”周佳用牙齿恨恨地咬着下唇,露出了一脸的愤怒。
“命是你的,随你便!”卫虚满不在乎地说。
“凭什么欺负我女儿?”在关键时刻,当妈的还是选择了帮自家的孩子。
“就凭我能救她命!”从卫虚嘴里吐出来的话,很气人,但也很有用。
受点儿气和小命比起来,肯定是小命更重要啊!
“要命就跟我们走,不要就算了。”
卫虚一点都没哄周佳,直接就迈着步子出了门。
虽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可对付鬼这事,我拿不下火,得卫虚来。
那家伙的脾气我知道,这种时刻,不适合当烂好人。
见我跟着卫虚出了门,周佳蹬蹬蹬地追了上来。宿管大妈大概是放心不下,也尾随了出来。
“只能周佳一个人去。”卫虚头也不回地说。
我给了宿管大妈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放心,周佳不会有事。
“你们小心一些。”宿管大妈没敢再往下跟,只能嘱咐了我们一句。
工人村有直达九凤山的公交,不过卫虚那家伙是不会坐的,一走到马路边,他便招了辆出租车。
坐公交来九凤山,一人也就两块钱,打车用了六十多。
不过是卫虚给的钱,我不心痛。
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那破破烂烂的土地庙,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从外表来看,这土地庙跟别的那些破庙没多大区别。青砖黑瓦,四面墙三面烂,屋顶缺了一大片。
土地庙周遭的地势,我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到底怪在何处,却又说不出来。
“龙虎扯拽势斜飞,全无顾恋必倾危。好争好夺遭横祸,厉气为妖莫挽回。”卫虚在扫了一眼土地庙之后,道:“龙虎互相牵制,完全没有顾恋,这风水格局,呈倾败衰危之势,横祸必生,厉鬼必出。”
“厉鬼不应该从坟里出来吗?这可是土地庙,里面供奉的是土地菩萨。”我指着庙里立着的,缺了半边脑袋的神像说。
“并不是立一尊石像就有菩萨,这是块阴地。把坟修成土地庙的样子,有意思。”卫虚走向了屋顶垮掉的那一边,问:“那晚你和任睿是在这里做的?”
“嗯!”周佳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回了一句。
“阳立土,阴靠木。我靠,你们还玩了姿势的啊!”卫虚指了指旁边那根黑乎乎的木头柱子,继续问道:“当时你的背是不是靠在这上面的?”
周佳没有应声,但她满脸的羞红,已经给出了答案。
“整个土地庙里面,就只有这么一根木头柱子,你们当时就不觉得奇怪吗?”卫虚问。
我顺着木头柱子往上看了看,那玩意儿下面是插在地里的,但上端离房顶有一米多的距离。也就是说,这木头柱子肯定不是用来撑房梁的。
“别卖关子了,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我问。
“土地庙为墓,树木为碑。你们两个,在人家的墓碑上干那事,下面埋着的那位,能不索你的命?”
卫虚这话一说,周佳脸上的羞红,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惨白。她给吓得愣住了,嘴张得老大,但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你不说之前的刘香和张媛,也是那厉鬼害死的吗?难道那两个女生,也在这土地庙里干过那事?”我问卫虚。
“干没干那事我不知道,不过这土地庙,她们绝对是来过的。而起她们来这里的方式,或许跟周佳一样,也是因为鬼打墙,迷了路,误打误撞走进来的。”
卫虚用认真的小眼神看向了周佳,问:“任睿跟你交往了一个多月才带你来这里,在此之前,你俩就没有在幽静的地方独处过,他就没对你动过手脚?”
“交往没两天,他那手就不老实了。有一次我们还开了房,不过我没让他得逞。”周佳说。
“开房都没让他得手,怎么在这荒郊野岭的土地庙里,你却从了呢?”卫虚问。
“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特别想那个。在那次之后,我每天都想要。”周佳很不好意思地说。
“像你这么个要法,任睿的身体定然会越来越差。按照时间来算,他差不多该被你榨得枯瘦如柴了?”卫虚问道。
“哪有?是他自己不行。”周佳捂着脸说。
“你们俩每次都在晚上十一点之后吧?”卫虚还在问。
“嗯!”周佳点了下头。
“每次都是那东西上了任睿的身,然后和你那什么的。”卫虚叹了口气,道:“不仅你的小命难保,任睿的性命,也堪忧啊!”
“小道长你可得救救我!”周佳给卫虚这话吓哭了。
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子,每晚被鬼那什么。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能不被吓着吗?
“那东西已经没在这里了,至少在害死人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卫虚说完这句,便带着我和周佳离开了土地庙。
把周佳送到了工人村,我和卫虚才返回洲际酒店,他在前台续了房。
“你去买点儿香烛纸钱。”
回到房间里,我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卫虚便甩了两百块钱在床上,给了我一个跑腿的任务。
“要买两百块这么多吗?”我问。
“有备无患。”卫虚说。
香烛纸钱那玩意儿,殡仪馆附近才有卖的。我可不像卫虚那么土豪,去哪儿都打车。
去殡仪馆有两路公交,一路是空调车,要两块。另一路是板板车,只要一块钱。向来奉行节约归己的我,自然选择了一块钱的板板车。
板板车的线路有些绕,一去一来,光是坐车都用了三个小时。在我拿着香烛纸钱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买这么点儿东西用了大半天,你就不能利索些?”
提着一大包香烛纸钱,大热天的在板板车上站了一路,热得我汗流浃背的。卫虚非但不言谢,还埋怨我,他还有点儿良心吗?
“你去挤挤公交试试。”我很生气。
“有出租不打,活该!”卫虚这是典型的富人不知道穷人的疾苦。
“要像你那么有钱,傻逼才不打车。”我道。
“我们先去吃晚饭,吃饱了好干活,今天晚上有得忙。”卫虚说。
吃晚饭的时候,卫虚点了一瓶老白干。我本来不喝酒的,他硬给倒了一大杯,还说什么酒壮怂人胆。
平时滴酒不沾的我,在喝了那一大杯六十度的老白干之后,脑袋顿时就变得晕乎乎的了。
回到房间之后,卫虚把那穿着小裤衩的娃娃递给了我。
“今晚你就负责背它,别的我拿。”
“背它?背它干吗?”我问。
“任睿是师院的学生,要想每晚都上他的身,那鬼必然是躲在校园里的。师院有片小树林,阴气很重,很适合鬼邪藏身,我怀疑那东西,就躲在那儿。”
卫虚这分析,很有道理。
“我背着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卫虚还没回答我。
“引鬼啊!”卫虚理所当然地说。
“怎么引鬼?”我还是有点儿不明白。
“就算是人,在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了之后都会愤怒,更何况鬼。你背着的这个不是娃娃,是周佳。那东西要夺周佳的命,是为了占有她,一旦发现她被你抢了,能不出来找你算账吗?”卫虚说。
“这就一个娃娃,怎么变成周佳了?难道鬼都是瞎子,随便整个娃娃就能把他骗了?”我反正觉得不靠谱。
“你还别说,鬼真是瞎子,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用纸人去糊弄鬼呢?鬼认的,不是样子,是味道。”卫虚指了指小裤衩,道:“要不信,你可以闻闻,看看这上面是不是还残留着周佳的味道!”
“恶心!”我白了卫虚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脑子有点儿不好使。此时的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背着娃娃去引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万一一个不小心,被那鬼上了身,我岂不就白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