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晚上总是会冲动做决定,所以你现在最好赶紧答应,要不然我反悔了你只能哭了。”
“赵承霖……求婚都不舍得放下你的身段吗?”
“那你答不答应吧。”
“你会给我多少聘礼?”
“有多少给你多少吧。”
“财产写我名吗?孩子跟谁姓?”
“要不就生俩,一个跟你一个跟我,其实跟不跟我也无所谓,反正有赵厉峥那臭小子承继香火了,赵家后继有人不是。”
“不想生的话可以不生吗?”
“可以啊,我做个小手术不就搞定了。”
“嗯……那这样看来,嫁给你好处还是挺多的。”
“你提了这么多要求了,我总能提一个吧?”
“你提吧,不过我先说清楚,我可能没多少陪嫁的,你别嫌弃。”
赵承霖闻言就笑了:“不要你陪嫁,你人过来就行。”
“那你提吧,只要我能做到。”
“我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你姐姐,喵喵,那我能不能排第二,做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二个人?”
许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那疼痛一点都不尖锐,但却绵长,让她心酸又心软。
她的鼻腔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说不出话来。
赵承霖缓缓坐起身,天幕染上了玫瑰蓝,不再那样黑的深浓,也许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他等着许苗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许苗轻轻喊了他一声:“赵承霖。”
“想好了?”
“嗯。”
“赵承霖……你不能排在第二位的。”
赵承霖心里倒是没什么难过和失望的情绪。
直白的坦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曾骗他。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和我姐姐,干妈,我身边所有爱我的亲人,都不一样,和我爱的小提琴也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有一块独立的位置,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在那里,谁都没有办法和你比,在我那个独特的世界中,你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我不能把你排在第二位,你懂吗?”
赵承霖看着天幕上的启明星。
据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当有一天,这个世界再没有人想念你的时候,你被彻底遗忘的时候,那颗星星就会变成流星坠落。
赵承霖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他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会有人一直想念他吗?
“许苗,我无父,也无母,甚至无家,可以说在这世上,就是孑然一身,如果我有一个妻子的话,我的全部世界都会是她,我的全部,也只能是她,你懂吗?”
赵承霖说完,轻轻挂断了电话。
许苗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忽然有些无法消化这些话。
赵承霖的意思是说,如果她答应嫁给他的话,那么今后,他的整个世界里,她就是最重要的人,她……将会是他的全部?
因为他无父无母无家……
因为他未来的妻子,会给他一个家。
所以,他会将妻子视作自己的全部,重中之重。
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呢?
她真的会是他生命中那样重要的一种存在吗?
许苗缓缓的向后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将自己完全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她需要这一刻的彻底安静,来做出这个决断。
她才二十二岁,刚刚离开大学校门,她爱的那个男人,比她年长十岁。
她尚且年轻稚嫩,充满了不确定性,赵承霖要的那种妻子,她可以胜任吗?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熹微的光芒。
天亮了。
许苗听到自己手机进来简讯的震动声。
“喵喵,我在你楼下,我等你三十分钟,如果你想好了,愿意的话,就下来见我,如果你没有下来,那也没关系,我们仍像从前一样。”
许苗没有回复,只是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将窗帘微微拉开一条缝隙,望着楼下靠在车边的男人。
赵承霖指间夹了一支烟,但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吸一口。
烟灰积攒了很长的一截,他随意掸掉。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平静的,却又孤寂的。
仿佛他不曾期待着什么,希望若是落空,也不会有任何的失望情绪。
许苗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听过的一些话。
赵平津曾对许禾说过,赵承霖是个异类。
私生子的身份不光彩,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汲汲钻营发誓要出人头地,也有很多人,或许就心理扭曲以致一事无成干脆堕落放纵。
也有很少的人,会认真努力的生活,平和幸福的过完此生。
但赵承霖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
他太过于,无欲无求了。
曾经缅国的显赫地位可以说放弃就放弃,曾经赵致庸要给他整个赵氏,他也不屑一顾。
许苗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被剪断了线的风筝。
可她想要做那根拉住风筝的线。
她想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有烟火气,有欲望,有梦想。
她不想让他再如神明一般悬浮在空中,她要将神明据为私有,让他从此脚踏实地的站在她的身边。
三十分钟的时间,其实也就一晃而过。
赵承霖抬腕看了看表,望着空荡荡的单元门洞。
他仿佛很轻的笑了一声。
大雾弥漫,将这世间一切吞噬。
赵承霖又想到那一日许苗和姐姐电话里轻佻随意的话语。
“可能我很快就会喜欢上别的人了啊。”
“放心吧姐姐,我可不是恋爱脑,再说了,我从未想过结婚的事儿啊,我现在还这么年轻……”
他将燃尽的烟摁灭。
转身拉开车门。
“女孩子是有迟到的的特权的。”
赵承霖的手微微顿住,他没有动,却也没有回头。
微风吹过耳畔,风声仿佛凝滞。
“再说了,三十分钟,都不够我洗澡化妆打扮的时间呢。”
“赵承霖,你确定要这样和我去民政局?”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我看你这身段儿是放不下来了。”
赵承霖缓缓低头,望着那只莹白的小手。
而那只手,却又放开了他的衣袖,缓缓落在他结实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