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佑恩真是蠢到家了,多好的让庄利峰愧疚心疼的机会,多好的踩着她周芬往上爬的机会,都被这一耳光都打没了。
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永远只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一点,周芬在进入庄家的第一个月,就已经摸透了。
庄佑恩就像是一只在她的五指山翻腾的猴子,无论怎样蹦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果然,这一巴掌打出去,庄利峰原本的一些愧疚心疼,骤然就烟消云散了。
“混账东西!这是第几次了,你对你母亲动手……”
“我妈早就死了,骨头渣子都沤烂了,我哪来的母亲?啊,庄利峰你说,我哪来的母亲!”
庄佑恩整个人都在发抖,双眼一片血红,额头伤处皮肉翻卷血肉模糊,神色扭曲近乎狰狞,而周芬,却怯弱的像是一朵小白莲,自己挨了打,半边脸都肿着,却还紧紧抱着庄利峰的手臂,制止他对庄佑恩动手。
庄利峰对庄佑恩这个女儿的嫌恶,在这一瞬间,彻底达到了顶点。
他几乎是咆哮着大喊:“立刻把她的东西给我丢出去,管家,准备车子,现在就把这个畜生给我送到女校去,不许她多带一分钱!让学校严格管束她,打不死都算我庄利峰的!”
庄利峰气的血压升高,周芬赶紧扶着他坐下,庄明薇满面担忧焦灼的泪痕,拿了降压药过来,亲自服侍着庄利峰吃了药,又一边帮他抚着心口一边劝道:“您何必动这样的大怒,妹妹年纪还小,说不定过两年就好了,咱们慢慢教着就行了……”
“就是你和你母亲宠着她,纵着她,她才越来越不像样,都骑到你们头上了,明薇你还帮她说话!”
庄利峰看看懂事妥帖的长女,再看看庄佑恩此时那不人不鬼的样子,更是气的心口疼。
说起来原配的庄太太也是名媛淑女,一辈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可怎么会偏偏生出庄佑恩这样的逆女。
“我也不是帮她说话,她总归是我妹妹,就算是再不好,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得包容她……”
庄明薇说是这般说,但面上却有了淡淡的委屈之色。
庄利峰怎会不知道庄佑恩往日怎样欺负庄明薇的,不分场合的肆意羞辱嘲笑都是轻的,当年明薇刚回来,还没一星期,庄佑恩就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摔的头破血流,差点破了相,还是赵平津想尽办法找来了最好的药,才没留疤。
虽然明薇一直强调是自己没站稳,但庄利峰哪里会不清楚真相?
他拍了拍明薇的手:“明薇啊,委屈你了,爸爸都知道的。”
“不委屈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我就不委屈。”
庄佑恩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睦温馨的画面。
她心里疼的难受,像是一层一层的血肉被人硬生生的剥离了。
她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周芬母女就登堂入室了。
三个月还没过,素裹就换了红妆。
整个庄家上上下下,渐渐被她们母女蚕食,如今,就连她生母的遗像,也只余下她房间里那一张。
庄利峰说,遗照不能摆在客厅里,周芬看了会难过的。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重要,没道理让死人再压活人一头。
简单的两句话,母亲的遗照和香火就被撤的干干净净。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十六岁。
她什么都做不了,哭也没用,跪下来求庄利峰也没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痕迹从这个家中被彻底的抹去。
到最后,她身边余下的,只有沉默寡言却忠心耿耿的韩诤,那也是她母亲生前弥留之际,亲自为她挑选的一个保镖。
“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你们庄家一分钱,我只要韩诤一个。”
庄佑恩的声音嘶哑,她抬起手,将遮住眼睛的血污抹去,她冷漠的望着庄利峰,最后对他说了一句:“把韩诤给我,庄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恩恩,你已经有未婚夫了,也渐渐长大了,再和韩诤走的这样近,不好的吧?”
庄明薇微微蹙着眉,一副为庄佑恩着想的模样。
她这话一出,庄利峰立刻道:“你姐姐说的有道理,你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整天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保镖形影不离,说出去像什么样?容家那边也会不高兴的。”
“我只要韩诤。”
庄佑恩死死盯着庄利峰:“韩诤是我妈给我挑的,我妈留下的东西几乎都没了,我就留下韩诤在身边,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吗?”
庄利峰的神色有了细微的松动,周芬眼珠微微转了转,看了庄明薇一眼,轻声道:“利峰,不如这样吧,我们让韩诤自己做决定好了。”
庄佑恩闻言大松了一口气,韩诤一定会跟她走的,不管怎样,韩诤都不会背叛她,抛下她的。
“那就叫韩诤进来吧。”
庄利峰吩咐下去,管家很快叫了韩诤进来。
他常年都是那样的打扮,不是一身的黑色西服,就是黑色T恤和迷彩长裤配着马丁靴,头发剪的很短,沉肃而又冰冷,但若仔细看,会发现韩诤其实长的挺好看的,就是他的表情常年累月都是冷硬到可怖的样子,让人压根不敢仔细看他。
庄明薇缓缓坐直了身子,她微抱着手臂,浓密的长卷发散在她肩头和胸前,她漫眷的看了韩诤一眼,缓缓开口道:“韩诤,是这样的呢,恩恩马上要去德容女校,你看,你是跟着恩恩一起去,还是……留在庄家,先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