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你扶我起来,我要去陈家,我去见陈序和简瞳,我去向他们赔罪……”
“禾儿,你别急,你的身子重要……”赵平津握住妻子的手,一遍一遍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
赵厉峥眼见得许禾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不由慌了神,“妈……”
他跪在地上,想要上前,可赵平津却一脚踹在了他身上:“你给我滚!赵厉峥,你要是把你妈气出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亲手剁了你!”
赵厉峥跪在地上,看着父亲将母亲抱起来上楼,急急唤人叫医生立刻过来。
他恍恍惚惚站起身,追着过去,可父亲不让他跟着。
麓枫公馆乱成了一团糟,几个顶尖的专家都被请到了家中。
二叔一家,徐家陈家都惊动了,姜昵顾欢等人也都匆匆赶了过来。
明明许禾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许多,这些年都没听说复发,怎么好好儿的忽然这么严重起来。
他站在母亲的房间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长辈们看到他一身一脸的血,都吓坏了。
医生陆陆续续离开,母亲却一直没有从房间出来。
她不肯见人,更不肯见他。
而父亲,在母亲旧病复发甚至医生委婉的提醒他,这一次病发比之前都严重,他们也实在是束手无策之后,更是鬓边都白了大半。
他被父亲叫到书房,二叔也在。
“赵厉峥,你从小到大,你母亲和我,都给了你百分百的尊重和自由。”
“我们太相信你,太纵容你,如今看来,却是毁了你。”
“你母亲的身体你很清楚,她对我有多重要,你也很清楚。”
赵平津坐在那里,声音嘶哑却又平静:“如果她有什么不好,我会跟她一起走。”
“爸……”
赵厉峥只觉得心都抖了一下,他缓缓跪了下来。
“大哥,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赵承霖望着大哥,又看向赵厉峥:“厉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赶紧去给你母亲认错!”
赵厉峥直挺挺跪着,他想到江幽对他说的那些话。
“赵厉峥,我江幽从前除了妹妹,本就一无所有,所以,你来,还是你走,我都能接受,不过是日子回到原点而已。”
“你不用同情我,也不用可怜我,这世上比我惨的人多的是,我至少有书念能吃饱饭,我打工能养活自己,还能继续学我喜欢的舞蹈,我不可怜,赵厉峥,我和你是平等的,至少在爱情里,我们是平等的。”
“如果你只是一时猎奇才接近我跟我在一起,那我也接受,但是将来我们如果分手,我绝不会再回头的。”
“赵厉峥……你不要试图去打开一个女孩彻底封死的心,你如果非要打开的话,那就不能辜负她。”
她扯着他的衣领逼近他,那双眼像是极寒的星:“我这个人心眼小,眼里揉不得沙,你要跟我在一起,那就必须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跟我在一起。”
“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妄想把我关在笼子里见不得光,赵厉峥,你知道的,你关不住我,也藏不住我,我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厉峥……你听不听二叔的话?”赵承霖望着他,眼底也有掩不住的失望。
他和二叔的关系一直都特别好,二叔曾说,他很有点自己年少时的样子。
“二叔,我已经辜负了柚柚,如果我迫于亲人的压力,再抛弃江幽,不过是又辜负了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赵承霖似乎被他的话给气到了:“所以,厉峥,合着就柚柚活该倒霉?”
“承霖,别再说了,让他走吧。”
“以后,公司这边的事,又要你多费心了,禾儿现在这样,我不放心,我得天天陪着她。”
赵平津拍了拍赵承霖的手,站起身,离开了书房。
赵承霖望着他甚至有些佝偻的背影,锥心刺骨的难受。
“厉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二叔,我是罪该万死,可我喜欢上别人这件事,真的就错的离谱吗?”
“如果你的喜欢,你的感情,给所有在乎你爱你的人都造成了或大或小的伤害,那么也许,这份感情就是错的。”
赵承霖看着赵厉峥,他太年轻,太顺遂了,他人生中从未有过任何的波折,他得到的爱太满太浓。
他得到一切都太容易,所以就算失去他也没有太大的痛感。
只是人生的教训会在很久以后重重落在他的头上。
而往往那时,已然追悔莫及。
许禾最后只见了她和母亲。
两个疼爱她无比的长辈抱着哭了很久很久。
阿姨一直在说对不起,哭着一遍一遍的说。
她看着她们伤心落泪,好像比自己死还要痛。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不想让她爱的人这样伤心。
她只能努力的让自己开心起来,至少,看起来越来越好。
那天后,赵厉峥被父亲赶出了麓枫公馆。
听说,没几日,他就和江幽在学校外租了一间公寓,他们同居了。
这个消息传回来后,爸爸妈妈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弟弟气的砸了杯子,要去找赵厉峥拼命。
却被她哭着拽住了。
他永远都是自由的,他有选择的权利,若说错,这份错并未太过离谱。
她当时也只是有点想不通。
他吻她的时候,要她的时候,肌肤滚烫颤栗嘶哑,情潮汹涌,那一切,反应做不得假。
但很久很久以后,他们都长大了,她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姑娘时,她方才知晓。
也许青春时的荷尔蒙作祟烧昏了他们彼此,错将那一切当做了男女之情。
那个年过的有点冷清。
除夕那天,赵厉峥回去探望父母,但赵平津不许他进门。
最后,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将买给父母的礼物放下离开。
只是那些东西,都被赵叔叔扔了。
除夕晚上,赵叔叔请他们一家去麓枫公馆做客。
爸妈婉拒了。
见了面,彼此都尴尬,大过年的,何必要对坐伤心呢。
赵叔叔没有太坚持,只是临走的时候,几次看着她,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