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慰的话,她不知听了多少遍了。
但从他口中听到,她还是心酸又难受。
“我有在努力的调养了,也有好好吃药……”
“我明日去看你,有个很不错的老中医,让他再来给你瞧瞧。”
“好。”
“很晚了,睡吧。”
“好。”
“对了……看到照片了吗?”
“嗯,看到了,是我们初中母校吗?”
“是,刚才,正好路过那里了。”
她没有说话,思绪好似也飞到了年少的时候。
“知恩……是哥哥对不住你。”
她心尖一颤,以为他要说什么。
“那时候年少叛逆,总欺负你惹你哭,哥哥不像个哥哥的样子。”
她的泪忽然就泉涌了。
也许这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无奈。
他只是哥哥而已,他只把自己当她的哥哥而已。
她紧紧的攥着衣襟,不愿哭出来给他听到。
赵厉峥等了一会儿,她那边没了声音。
他将手机缓缓放下来:“妹妹,晚安。”
手机挂断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的伏在了软枕上。
她想起那一年的往事。
他因为江幽,和他的母亲爆发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争吵。
赵阿姨伤心欲绝,腿疾再一次复发,赵叔叔为此动了大怒,对赵厉峥动了狠手,几乎将他抽的皮开肉绽。
父母心疼焦灼,徐叔叔和徐阿姨一家子闻讯也匆匆赶到了麓枫公馆。
赵阿姨闭门不肯见人,无论他们怎么求,赵叔叔那些天忧心的鬓边都生了白发。
到最后,赵阿姨只叫了她和母亲进去。
她到如今仍记得赵阿姨对她说的那一句:“柚柚,是厉峥对不起你,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阿姨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哭的哽咽,却使劲的摇头。
没有人对不住她,赵家的所有人都很疼爱她,都对她很好。
是她自己天真无知,将玩笑话当了真。
赵厉峥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错。
赵家人喜欢她想要她做儿媳妇也没有错。
赵厉峥喜欢的江幽更没有错。
错的是她不该在知道赵厉峥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后,还要表现出伤心和失落,让两家的长辈难过伤心。
感情的事情无法控制和勉强。
就如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去喜欢赵厉峥,而赵厉峥也没有办法逼着自己喜欢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一样。
她都能理解,她甚至为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赵厉峥也不会和母亲发生这样大的争执。
她还记得多年前赵阿姨的腿疾发作了一次,特别的严重,为此赵叔叔还陪着她在南方住了整整三年。
后来终于好转回来京都,赵家更是尤其仔细赵阿姨的身体,将养这么些年,才算堪堪维持住。
如今这一通生气伤心,赵阿姨又腿疼发作起来,她简直恨死了自己。
“阿姨,您别和赵哥哥生气,这些事都不怪他,他和江小姐真心相爱,没有一丁点的错处,我和赵哥哥就像是兄妹一样,小时候不懂事才会那样胡闹,现在长大了,我只把他当哥哥看的,真的……”
她忍着痛楚安慰着面前将她当做女儿疼爱的许禾。
“是啊禾儿,以前孩子们小,大家说说笑笑的玩笑话,都当不得真的……”
“那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清楚?他如今二十岁,不是十岁!”
“之前贞姐姐打趣他和柚柚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赵阿姨又是伤心又是失望,拉着母亲的手自责垂泪。
她伏在床边,恍恍惚惚的想起从前,徐阿姨打趣赵厉峥:“厉峥,我们小柚柚明年也要上大学了,你这什么时候准备好娶媳妇呀?”
赵厉峥怎么说的呢。
她还记得,他当时正好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她喜欢吃柚子,但不喜欢剥皮。
在家里时都是父亲和弟弟帮她剥,他们不在家的话就是佣人动手。
但几家聚餐吃饭时,这个活儿却永远都是赵厉峥的。
他好像也习惯了,看到柚子就会伸手拿过来,自然而然的帮她剥的干干净净放在小碟子里。
“急什么,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再说了,她现在除了儍吃儍喝什么都不懂,娶回去我还得操心养她这个小孩儿呢。”他将剥好的柚子肉直接塞到她嘴里,语调不羁散漫的一丝不耐,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自然和宠溺。
长辈们都笑起来,尤其是赵阿姨和母亲,笑的最是开心。
其实那天的柚子有一点点的苦,可他剥了多少她就吃了多少,一点都没觉出苦来。
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伸手敲她的头:“你是猪啊,没完没了的吃,小爷我不伺候了!”
赵阿姨见状就要训斥他,母亲赶紧拦住:“别管孩子们的事儿,让他们随便闹腾去。”
她就脸红红的小声给他道歉,然后翘着刚做好的漂亮指甲,给他剥了一晚上的虾。
这才算将他哄好了一点。
回去的时候,长辈们都默契的让他们坐了一辆车。
快到麓枫公馆的时候,他拽着她下了车,想要走路散散酒劲儿。
她已快成年了,就喝了一点果汁酒,度数不高,但人也晕乎乎的。
就如从前一样,他和她勾肩搭背,没一点正形。
因为喝了酒又是在私下,在这么相熟的妹妹跟前,他格外的放浪形骸了一些,衬衫衣襟都是散乱的,露着年轻男孩单薄却又精壮的一片胸膛,哪里还看得出白日里西装革履出入赵氏集团大楼的精英模样。
“赵哥哥……我明年要去念大学啦。”
她有些艰难的撑着赵厉峥沉重的身子,小声轻喃。
“考上大学想要什么礼物?或者想去哪里玩?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哥哥。”
她摇头,从小到大她都是个特别安于现状的孩子,她的每一个心愿,也都和他有关。
“行了,你那小脑袋瓜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明年暑假,带你环球旅行吧。”
“只带我一个吗?”
“不然呢,我又不是散财童子。”赵厉峥弹了她的脑门一下,她赶紧双手捂住,软软糯糯的求饶:“赵哥哥……疼,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