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其实是一处有着近千年历史的村寨,但因为地处大山深处,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开发,村子很穷,失学儿童特别的多,尤其是女童,念到初中的凤毛麟角,几乎都是长到十来岁就被大人们迫不及待的送到外面打工补贴家用或者给弟弟赚学费给哥哥赚彩礼了。
许禾没在县里逗留,就跟着其他支教的志愿者直接去了村子里。
但让许禾没想到的是,她第二天去教室的时候,发现只有八个学生,而且全都是男孩子。
这些学生是五年级的,明年就要小升初了。
许禾问了班里的孩子们,说是一到四年级的时候其实女学生还有一小半的,但是几乎四年级开始,因为能帮着家里干农活了,所以都被家长勒令辍学了。
许禾询问了那些女孩子们的住址名字,上完课后,她就和另外一个志愿者结伴一起去了村子里一家一户的去走访,统计所有失学女童的名单。
当夜,许禾望着名单,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打给了姜昵。
成立那个基金会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女孩子,如今,需要帮助的这些人就在她的面前,许禾做不到坐视不理。
姜昵的动作很快,半个月后,慈善基金会的援助物资车和志愿者,就千里迢迢赶到了云城。
而此时,赵平津和一位年轻的女士正坐在高档餐厅里用餐。
这是容太太给他介绍的,刚从海外留学回来,家世优渥,自身也有能力,用容太太的话说,她的母亲从小培养她的标准就是照着世家大族未来的当家太太来培养的。
这无疑很适合赵平津现在的择偶标准。
宁染放下咖啡,落落大方的看向赵平津:“赵先生,容伯母和我说过一些你的基本情况,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您想要一位什么样的太太吗?”
“我不会爱她,她也不需要爱我,与其说是婚姻,更像是一种合作,她只要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就足够了。”
宁染抿了抿嘴唇,有些遗憾,又有些不舍的轻笑了笑:“赵先生,您很坦率,但是很遗憾……我还是希望我的丈夫可以爱我,至少,也要是喜欢的。”
她对赵平津的印象真的特别好,但是宁染却还保存着最后的一点清醒,她了解自己,没有爱的婚姻,她只可以忍一时,天长日久的,她怕她自己会成为一个怨妇。
“那祝福你得偿所愿,宁小姐。”
“其实,你真的是我的理想型的……赵先生,你不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赵平津摇头,冷静却又残忍:“宁小姐,很抱歉,确切的说,我不会再喜欢任何女人了。”
宁染看着礼貌告辞离开的男人,要放弃一个这样条件的男人,真的很难。
但是没有办法,宁染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没有心的,或许也可以说,他的心早给了旁的人。
宁染不愿去做无用功,很多时候女人其实特别敏感,有些事十分的心知肚明。
一个男人不会爱你,就是不会爱你,不会因为你的付出,你的美丽,你的家世就改变。
……
与此同时的云城,沈渡走下飞机舷梯,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整个人却反而轻松了很多。
甚至迫不及待的连夜定了回国的机票,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云城。
这近一年的时间,沈渡过的并不怎么好。
赵平津不曾报复过他,也不曾苛待过他分毫。
但越是如此,沈渡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大抵是因为这样长日郁郁的缘故,他在身体忽然出了问题。
在确定自己生病之后,那个念头就开始在沈渡的心底滋生。
也许因为赵平津实在太无辜,也许因为,两人之前那十几年的兄弟情,其实早已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沈渡很多,只是他自己不知晓而已。
沈渡走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那个叫绿水的小镇。
见到许禾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黑了。
沈渡坐在简陋的砖瓦房里,看着许禾站在巨大的灶台前做饭。
简单的山里野菜,因为他是客人的缘故,许禾又专门炖了一只鸡。
味道很棒,特别的香,惹得那些住校的孩子们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沈渡没有碰那锅鸡汤,让许禾拿给孩子们分吃了。
两人坐在简陋的小方桌前,很安静的吃完了这顿晚饭。
吃完饭,许禾刷完锅碗回来,就给沈渡倒了一杯水,“沈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渡看着面前的许禾,她比印象里稍稍的黑了一点,头发剪短到耳下,没有以前那样娇嫩好看,但却健康了一些。
沈渡轻咳了一声:“许小姐,我是有些话有些事想要和你说,说了,你也许会不大相信,但我保证,我字字句句都是真的,绝无虚假。”
“沈先生?”
许禾有点意外,但却还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隐隐觉得,沈渡说的事应该和赵平津有关。
“许小姐,您也许知道一点,我从小就去了赵家,我和津哥是一起长大的,一直到出国念书之前,我们算得上是形影不离……”
夜很深了。
远远的有几声狗吠传来,但却让这夜显得越发的静谧。
沈渡深夜离开村寨,缓步走在月色下的羊肠小道上,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平和。
许禾托腮坐在院门处的门槛上。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缓缓流淌的小溪。
沈渡说的那些话,她竟然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也许是内心深处,一直都坚信着赵平津不是那样的人。
但许禾却开心不起来。
沈渡最后和她说,他希望她能和赵平津重修旧好。
不要因为他的过错,让两人错过彼此。
但是,她又该怎么回去面对他呢?
当初说的话,做出的选择,历历在目。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没道理,你知道自己错了你回头求原谅,别人就必须要原谅你。
许禾更不敢去想,当初被沈渡这样算计,整个人都蒙在鼓里,连辩解都不知从何说起的赵平津,在面对她的决绝离开时,又该是怎样的崩溃和绝望。
最亲的兄弟,最亲密的伴侣,几乎同时,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