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州府向来都是繁华膏腴之地,这里可以说正处于大周朝的中部偏下的位置,北可至京畿北边,南可达南洋夷疆,东连东海,西通蜀山,这里道路汇聚,江河交流,不仅盛业繁茂,而且人文鼎盛。笔《趣》阁xs.062m.com
刚一入城,林越就被左右热闹景象所吸引,随着车架走走停停,他也四下望去。
经过短暂行途,终于来到了定南公爵府,林越抬头望去,真是好大的宅邸,三间朱漆大门,门前站着五六个灰色衣褂的家丁。两旁侧门大开正门却不开,正门之上有一块镀金大匾,苍劲有力的勾画出“定南公爵府”五个大字,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
林越在家丁的引导下赶着驴车从街另一边的走车用的大门进入,毕竟棺材这个玩意在这大户人家是很忌讳的,陶淇拉着默轻语先行进宅子了,而陶淇的丫鬟陶夭则是跟着林越,一会儿为他引路。
停好车辆之后,林越跟随陶夭进了宅子,这公爵府着实不小,四处雕梁画栋,奇石香草皆是不凡,一路上的家丁小厮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林越问道:“小夭姐,这公爵府中都有些什么人啊,你先给我讲讲,免得一会儿闹笑话。”
陶夭想了想:“倒也是呢,林弟弟,我和你说说吧,府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老太君,也是小姐的祖母,是三位老爷的母亲,自从老公爷过世之后就一直住在后院里。”
林越点头道:“原来如此。”
“家中有三位老爷共分三房,大老爷名讳陶修,承袭了定南公爵位,膝下有一子,就是小姐口中的大少爷陶泽,这些年大少爷一直在北疆魔太师旗下效力,明日就要回来了。”说到这个大少爷,陶夭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看来此君很有女生缘啊。
陶夭随即又说道:“二房的二老爷便是小姐生父,你见过了,我就不多说了。”
林越点点头,二老爷叫陶健,是元州别驾,是府中少有拥有官职之人,这些他是知道的。
陶夭再说着:“三老爷名讳陶伟,一直主管家中开销用度以及城外农庄。即三位老爷之下,便是几位公子和小姐了。”
林越问道:“路上听闻你家小姐行七,这么说至少还有六位哥哥姐姐?”
陶夭说道:“是啊,大公子陶泽是大房所生,也是大房独子,我家小姐乃是二房,同是二房的还有二公子陶渊,四公子陶波,至于三房中有三公子陶济、五小姐陶洁还有六公子陶鸿,我家小姐是这一辈中最小的。”
林越点了点头:“果然是大户人家。”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紫衣女子,当真是婀娜窈窕,恰如仙子凌波一般,看年纪也就将将二十出头,梳着夫人的发髻,陶夭立刻埋头恭敬道:“少夫人。”
那女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走开了,林越却发现丝丝不同,观其身影,看其脚步,这位少夫人似乎是个高手啊,林越感觉得到,她没有将气势内敛,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修为不够。
林越问道:“那位是谁啊?”
陶夭松了口气:“她是家中的大少夫人,是大公子陶泽的正室。”
“就是明日要回来的那位?”
“是啊,不过他们成亲了好几年,却很少见面呢。”
林越疑惑道:“这是为何?”
陶夭解释:“大公子常年随军在外,自然不能常常相见。”
林越又问道:“这位大少夫人也是军旅世家出身么?”本来打听人家中女眷是很失礼的行为,但是有感于方才那女子所散发的气场,林越反倒是有了兴趣。
陶夭笑道:“怎么会,虽说我们定南公爵府也是武勋立家,但是这百多年来,家中早已不修武道,除了大公子尚能领兵,其余都是文弱之人,几位老爷也是喜文厌武,家中族学并不传授武艺的。至于那位大少夫人也是书香世家,她娘家姓周,是潞州的崎江侯一脉……”
陶夭扭头四下看看,见没什么人,又说道:“大公子和她从小定亲,后来完婚,只是后来听说……这位大少夫人在娘家行为不检点,私德有亏,在潞州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本来他们周家一直隐瞒,这才按婚约完了婚,但是还是叫府中知道了……”
林越点点头,这本应该是府中秘辛,陶夭能和他说,自然是因为陶夭年纪小,女孩子传些私密八卦,也可以说明,此时在府中,至少在下人圈子里并非什么秘密,当然林越那小小年纪也是原因之一。
不多时,陶夭将林越带到一座大院子之前,林越抬头看去‘玉枝馆’,在这个世界中有‘鸾凤栖玉枝’的谚语,大抵上便是良禽择木而栖的意思,所以将人才比作鸾凤,将能慧眼识人的伯乐比作玉枝。
陶夭说道:“这个玉枝馆里住的都是老爷的门客还有幕僚,公子小姐们的西席也在此居住。”
林越到客房刚刚收拾妥当,陶淇便带着默轻语过来了,她兴奋地叫道:“林弟弟,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陶夭忙说道:“小姐,午膳您应该……”
陶淇说道:“什么应不应该的,我说在这里吃,就在这里吃,快去端来……”
林越倒是有些不明白,陶淇三下五除二一番解释,林越大概了解了,原来陶淇将默轻语领入厅堂,当即在老太君面前撒娇说要报答‘救命恩人’,对于默轻语和林越,定南公爵府上下表示感谢,至于共进午膳什么的,诸位夫人表示,家宴还是不用外人加入吧,夫人身边的个把公子倒是对默轻语很有兴趣,陶淇见状当下便领默轻语回玉枝馆。
对于那帮贵妇的样子,林越倒也能想象一二,算了,本来就是来白吃白住的,晚上收完魂魄明日便走,也不必计较这许多。
吃过午饭,陶淇嚷嚷着要带着师姐弟二人逛逛元州府,出于晚上行动的考虑,林越便同意了。
午后的元州渐渐热闹起来,在陶淇的带领下,陶夭、林越、默轻语三人逛大街,走小巷好不快活,看着那个走路带风的定南公爵府七小姐,林越摇了摇头。
陶夭笑道:“小姐就是喜欢这么在城中走,老爷也拿小姐没办法。”
正走着却看见前边也有一个富家公子,前呼后拥十来个家丁小厮,样子很是不可一世,一个手执竹竿,衣衫褴褛的盲眼青年在路上晃晃的走着,一个家丁上去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臭瞎子,别挡我家少爷的路。”
看那青年被踹倒在地,富家公子和一众狗腿哄然大笑,这还了得!
陶淇一挽袖子冲上前去吼道:“紫眼猴,长本事了!!”
那富家公子一见陶淇,吓得转身就跑,一众狗腿也跟着跑掉。
陶淇扶起盲眼青年:“你没事吧?”
盲眼青年忙说:“没事,没事。”说着就要去找自己的竹竿,陶淇连忙捡起还给他,林越仔细看着眼前的盲眼青年,他的双眼应该是被外力弄瞎的,而他的双手也被切去了手指,那根竹竿不是用手指握住的,而是在手心中虚握的。
盲眼青年摇摇晃晃地走了,陶淇恨声道:“下次再见到紫眼猴一定不饶了他。”
林越问道:“为什么叫那人紫眼猴啊?”
陶夭笑道:“林弟弟,你不知道,那公子姓侯,也是城中的勋贵子弟,经常在街上横行霸道,上次被小姐撞上好好教训了一顿,两只眼睛都打紫了。”好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陶夭又不禁笑出声来。
陶淇又说道:“这些家伙,平时别的本事不见,欺负人倒是拿手,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成。”
几人接着逛街,路上的行人纷纷打招呼:“七小姐。”
“七小姐好。”
“七小姐,您看看,新到的水果。”
陶淇也是和路人频频打招呼,林越心中暗道:“看来,这位七小姐在城中的人缘真是不错。”
在陶淇的带领下,林越大概熟悉了一下元州府,尤其是今晚将要来收服魂魄的石桥。
游玩了半天,几人正要往回走,这时街上响起一阵锣声,路人们纷纷向那边望去,在一个绸缎庄门前的小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易彩台,一个穿着锦缎绸衣的胖子来到台上。
胖掌柜拱手道:“各位元州父老,今日乃是我锦云坊元州分号开业一周年之日,过去的一年,仰仗各位关照,白某多谢了,正值此时,我店东主决定酬宾三日,从今日开始,往后三天全部锦缎丝绸八折出售,棉布一律半价。”
底下看热闹的民众嗡嗡议论,胖掌柜示意大家安静:“不光如此,这三日内,我锦云坊门前都会安排堂演,还望众乡亲捧场。”此言一出,台下轰然叫好,在这个日常娱乐匮乏的时代,有人能搭台子唱大戏,那真是很能吸引眼球的。
陶淇自然也不会放弃看热闹,当下就领着几人挤了过去。
只见台上的胖掌柜又说道:“这搭台唱戏,想必大伙儿都看过,无甚新奇。今天给乡亲们看些新鲜的,我们东主专门从三危国请来了南疆乐舞,今日便让咱们看看眼界。”台下观众一听这个更加叫好。
林越也知道三危国,那是南海三十六国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和大周朝接壤的南海诸国,三危国山峦群叠,流水婉转,又兼百兽千鸟,密林山崖,当真集天地之灵秀。
三危国汇集诸多民族,有着各种民俗。
只听台后响起了异族曲调清秀婉转,台上如花蝶一般舞出了四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只见她们所穿服饰与大周朝不同,四名少女头顶银饰,脖套银环,身着短衣,短裙,赤足起舞,手腕上和脚腕上系的铃铛随着舞动。
台下一众人还未见过如此异域风情,看得十分高兴,个别大叔看着几个女孩那白皙的手臂,健美的小腿,柔滑的小腰和那精致的小肚脐嘿嘿直乐。
几个小姑娘齐声歌唱,虽然大家听不懂三危国话,但是并不妨碍欣赏,当下人群中便有读书人道:“久闻南疆有山歌水舞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清丽可人啊。”
又有人道:“可惜只有山歌,不见水舞,不然就……”
山歌水舞是南疆的一道独特风景,三危国多山,所以山上唱歌婉转高亢,三危国也多水,这些妙龄少女时常在浅滩边,竹排上踏水而舞,这一个个舞动的小精灵,再配上溅起的水花当真美妙之极。
几名少女退开一边,却见又一女子上台,她与被人不同,穿着一条桃红褶裙,手持竹笛,嘴唇与指甲都是淡紫色,说不出的妩媚与妖娆。
她的嘴唇轻触竹管,清脆的竹笛声悠悠而出,这时一道身影转入台上,众人这才发现,这才是台上的主角。
静――无比的寂静,许多人可以发誓,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仙子,飘舞的衣裙。阵阵的芬芳,眼前这个舞动的少女又岂是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等词汇可以形容?
尽管个人审美不同,但是林越知道,默轻语也好,之前所见其他女子也好都不及眼前风华,哪怕是妙妍祭司都要稍逊此女半筹。
若是非要形容,那就是当你闭上双眼,最能让你宁静,最沁人心脾的风景便是她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