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两家人开着两辆车又往市区里赶,刚才吃饭的时候,萧飞掌勺的红烧排骨自然又赢得了一众好评,略过不表。
每天这么来回的折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市区里的房子租不起。
有一点,萧飞确实很佩服郭德强,三十出头的年纪,混到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可人家心态是真的好,一点都不着急。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真不着急。
“少爷!刚才给小伟过活了?”
萧飞把车窗落下,他知道师父的烟瘾又犯了,果然车窗刚一落下,那边“啪”的一下就点燃了,接着招来了白惠敏的一番嫌弃。
“人家主动提的,我也不好推,就给他说了说。”
于清笑了:“你没调理人家吧,刚才吃饭的时候,小伟一句话都没说,平时可不这样。”
有吗?
算是吧!
萧飞没搭腔,可于清已经瞧出来了,自家这大徒弟,看着温润如玉,可却也是个性子傲的,不过这俩人对上,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萧飞会吃亏。
别看曹芸伟比萧飞还大那么几天,可是真要是跟萧飞比,那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心里想什么都挂脸上了,说白了就是没城府。
可偏偏还自以为有点小聪明,有时候,于清都替郭德强心累。
“都是师兄弟,有时候,也让让。”
这话,于清也就是随口说说,他看人很准,知道曹芸伟是个性子傲的,人不怕傲,可是得有能耐托着。
曹芸伟这岁数,就能眼里没人,确实需要有个人敲打敲打,不然的话,这孩子以后能上天。
可有些话,于清一个当长辈的说不合适,萧飞跟着曹芸伟是同辈,俩人岁数又边不大,让萧飞来敲打曹芸伟,正合适。
萧飞也笑了:“成啊,听您的!”
于清也没把这事搁心上,点过了就抛到一边,自家徒弟的事才是他应该关心的。
“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台?”
萧飞闻言,想了想说:“再等等吧,不着急,刚才琢磨了一下,搭子不好寻,我还是打算一开始先说个单口相声试试。”
就像于清认为的那样,萧飞的性子里面也带着傲,自小就是别人眼里的小天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国学杂家,都有所涉猎,长大了更是成了众多同学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眼下别的应届毕业生都在忙着做高考前的冲刺,他却早早的被京大特招录取,成了逍遥派。
这会儿要是往学校里去转一圈,能拉来满车的仇恨。
诸多光环加身,萧飞当然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有实力支撑。
如今跟着于清一道加盟德芸社,可是苦于没有搭档,只能去演开场,但就算是开场,萧飞也没打算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演。
上了台就得出彩,要不然也太对不起天才的设定了。
既然有了郭德强首肯,可以说单口相声,那么萧飞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能耐在观众和班里其他人的面前亮一亮。
没上过台,基本功再扎实,人家也就是嘴上服,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还得台上见真章。
有的私底下说的头头是道,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往人前一亮就拉稀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那位非常有名的赵括。
于清听了,一点儿都没觉得奇怪:“行啊!你打算说哪段?”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嘿!你小子,跟师父还卖关子!”
现在还不是揭底的时候,萧飞的心里盘算好了,到时候,非得吓他们一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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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师叔,辛苦,辛苦!”
萧飞跟在郭德强,于清身后进了天桥乐后场休息室,住得近的一些演员已经到了,昨天生病没过来的张文天老爷子也已经穿好了大褂,在休息室里等着了。
这老爷子是个相声痴,一天不上台就浑身刺挠,病还没好利索,就跑过来了,谁也拦不住。
“爷们儿!来啦!”
萧飞和张文天老爷子的关系不错,平时有机会过来,经常和老爷子凑在一起聊天,俩人最爱说的就是铁片大鼓,算是同好忘年交。
“师爷!身子骨没事儿了您呐?”
老爷子仰头一笑:“放心,且死不了呢,小灾小病,两剂子药下去,全利索啦!”
“正换季的时候,您也别大意了!”
萧飞说着,已经到了近前,看似无意的拉起了老爷子的手,手指直接搭在了寸关尺三部,手法娴熟得很。
好没好利索的,萧飞还能看不出来,中医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打眼一瞧,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嘿!爷们儿,你这家传的手艺就打算可着我一人身上使啊!?”
张文天故作惊讶的说了一句,萧飞已经不是头一次给他把脉了,他也知道萧飞家里有人是学医的,萧飞的爷爷萧铭栋当年在京城也有一号。
不过瞧着这么一个半大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所以每回萧飞给他把脉,他也没当回事,就当是逗着玩了。
张文天觉得是逗着玩,可五十息过后,萧飞的脸色却有点不大对劲了,功夫到没到家,只有萧飞自己清楚,可以不自夸的说,在医术这方面,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师爷!您最近是不是老闹嗓子,吃饭往下咽东西的时候觉得费劲,有时候还疼,咳喘多痰,痰中有时候还带血?”
张文天听着,一开始还是没当回事,可随着萧飞说的越来越多,脸色也微微变了:“是,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对,你这是号出来的?”
萧飞把张文天的手放下,又看了看老爷子的舌苔,见张德艳就站在休息室门口:“大姑!您过来一下。”
张德艳刚才也瞧见易青在给他们家老爷子把脉,这会儿叫她过去,心里也有些纳闷。
“小飞!叫我什么事啊?”
萧飞想了想,尽可能用一种委婉的语气说道:“大姑!师爷这病,您最好还是带着上医院检查一下吧,我觉得不光是闹嗓子,应该还有别的病灶,师爷上了年纪,有些小病小灾的也别含糊了,当心小病养成大病。”
张德艳直接被萧飞给说懵了,愣了半晌道:“小飞!你这······真的假的啊,可别吓唬我!”
萧飞的医术是家传,这在德芸社的后台有很多人都知道,平时也好给人号号脉,可他这年纪,还真没有多少人当回事。
毕竟中医给人的印象就是,这门老祖宗传下来治病救人的手艺,功夫到不到家,得靠着时间积累。
能够资格坐堂问诊的基本上都是些老先生了,萧飞才多大啊!
一个毛孩子!
“德艳!还是去瞧瞧吧,刚才我看老爷子就总咳嗽,这还没好利索呢,就先别上园子来了。”
刚才的事,于清也听见了,帮着劝说,虽说自家徒弟这医术到底怎么样,他也含糊,可总觉得萧飞不是个不靠谱的人,要是没点儿把握的话,也说不出来那话。
“怎么了这是?”
郭德强换好了大褂,刚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
于清赶紧替萧飞解释了一番,郭德强闻言也不敢怠慢:“德艳,师哥说的对,还是带着老爷子去瞧瞧吧,小心无大错,别真有什么毛病,回头再给耽搁了。”
对张文天老先生的事,郭德强是真上心,当初他三闯京城,打定了主意,要是不能立足,干脆就饿死在这里算了。
那段时间,郭德强可以说是把天底下的苦都吃尽了,没钱坐车,步行三十里腿着回家,没钱吃饭,打一锅酱子,拿大葱蘸着吃,债主堵在门口,他连灯都不敢点,到最后,为了吃饭,连手表都给卖了。
要是没有张文天先生,郭德强怕是早就成了路倒儿,死在那个旮旯了。
所以,郭德强对张文天一直都是感恩戴德,乍一听老爷子病了,那还了得,赶紧催着上医院。
张文天听着,心里还有点儿不愿意,他好不容易觉得嗓子好差不多了,就想着来园子登台演出,结果刚到这,就要被拉医院去。
这哪成啊!?
“我这就是闹嗓子,最近换季,有点儿受凉了,没什么大毛病。”
“哎呦,我的老爷子,您就听我们的吧!”
郭德强说着,把王薇给叫了过来,让她开车拉着张文天上医院,闹哄哄的一阵过后,张文天还是不情不愿的被王薇和张德艳给劝走了。
等稍微安静点儿了,郭德强趁机宣布了一下于清师徒从今天开始加盟德芸社,要是没有张文天的事,大家怎么着也得热闹热闹,可现在又要演出,心里又要顾虑着老爷子的病,谁都没了心情。
尤其是郭德强,感觉人都蔫儿了。
“少爷!你刚才说的有准没有?”
于清把萧飞拉到了一边,小声问了一句。
萧飞无奈的一笑,道:“师父!我倒是希望没准儿呢,不过,从师爷的脉象上来看,这病不轻,我瞧着喉癌的面大。”
喉癌!
于清听了,当场就被吓了一哆嗦,好家伙的,张嘴就是癌,这谁受得了啊!
不管真的假的,这也太吓人了。
“少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了真要是喉癌,能没有一点儿前兆?”
“师父!喉癌和喉癌不一样,我看师爷这病灶是在声门下面,长在这个位置上,确实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早期也没有症状,刚才我也问了,师爷现在是气虚咳喘,痰中带血,我估摸着应该八九不离十。”
于清这下也不说话了,沉默了半晌,起身拍了拍萧飞的肩膀:“少爷!先别和其他人说,等演出完了,估计也该差不多有结果了。”
萧飞点了下头,他也知道,现在要是说出来的话,怕是得闹得人心惶惶,张文天是德芸社的创始人,在班里的地位不一般。
最早郭德强弄京城相声大会的时候,就是跟着张文天,李京仨人一起,租场子的费用都是老爷子掏的,那个时候,根本就揽不进客人,有的时候,没钱吃饭,也是老爷子往里搭。
郭德强虽然是德芸社的台柱子,可张文天老爷子那是定海神针。
张文天走了,郭德强今天又要耍单,不过好在于清来了,倒也不至于像昨天那样手忙脚乱的。
打了声招呼,于清去和郭德强对活了,萧飞暂时还不用演出,有了刚才的事,他在后台待着也觉得气闷,就溜达着从后门出去了。
其实,刚才他还没和于清说实话,从张文天的脉象上来看,基本上已经断定是喉癌了,也就是中医所称的喉百时,而且,看这症状,应该已经很严重了。
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凶险,以萧飞现在的医术,虽然没办法根除,但是和西医配合,辅以中医的汤药,根除不容易,但是将病情控制住了,并不算难。
毕竟医术再高.也得讲理,活死人,肉白骨,那是神话小说里才有的,萧飞自小就跟着他爷爷学习医术,再加上天分高,功力不俗,但也只是个医生,不是神仙,总不能吹口气就能把张先生的病给治好了,不过要说将张文天老爷子的病情控制住,那应该没问题。
心里正琢磨着治疗方案,萧飞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刚想要挂断,又瞧着那号码挺眼熟,便随手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
萧飞说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边有回应,就在他以为是个诈骗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开腔了,声音冷得,他感觉耳朵都要掉冰渣了。
“你没记我的号码?”
呃!?
是个女的,声音听着挺耳熟的。
“你是······昨天那个佟筱娅?”
萧飞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没错,我就是昨天那个佟筱娅!”
瞧咱这记性,听声音就能猜出是谁,咳,咳,现在好像不是为这个得意的时候。
“哦!你······有事儿?”
“你完了,我的脚让你给治坏了,你要拿什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