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阳眉头深锁扯着嘴角笑了笑:“小柱子,其实……我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铁柱沉默了低下了头:“你走了还会再回来看我吗?”
“嗯,会回来了,总有一天会回来,但……暂时可能回不来了。你好好的照顾自己,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姑奶奶。”
铁柱释然一笑:“由我照顾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照顾她。小阳,给我好好的活着,我等你。”
太阳渐渐下山,余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顾向阳嘴角轻轻扬起,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铁柱看失了神,脸色微红:“小阳,你长得很好看。比村里的小玉子好看多了,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你。”
“白痴,不要说些莫明奇妙的话。”顾向阳竟是不由自主的脸红了。第二天,他随意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离开,来时带的那些衣服,他都留给了小柱子。
走的那一天,下着小雨,小柱子将他送到了村口,两人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彼此,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我走了。”
“嗯,走吧。晚了就赶不上车子了,记得给我写信,大山里没有电话,不过再过不久就有了,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我会打给你的。”
“嗯,好。”顾向阳想了想,写了母亲的电话给小柱子:“我自己没有添置电话,你就先打这个电话吧,等我自己有了手机,就能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铁柱紧捏着手中的纸条儿,目送着顾向阳远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没有人能陪着他说话,也不会有人能给他温暖。
此次一别,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顾向阳的淋巴癌开始扩散,必须紧急住院治疗,这一住便是好几年,虽然时间在流逝,但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对铁柱的诺言,总有一天会回去看他。
接受治疗的第三年,病情突然好转,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曾经他认为得了这种病不过就是一个等待死刑的死缓犯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也会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丝难得的曙光。
于是,他更加坚信起来,只要自己坚持,与病魔做抗争,就一定会好起来。治疗的第五年,家里发生了变故,姐姐得罪了尹氏,为了逼姐姐离开这个城市,医生也停止了对他的治疗,看着姐姐难过无奈的模样,他自发的收拾了东西回到了家里。
姐姐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让姐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离开了医院,只觉得世界更加的美好,空气也格外的新鲜起来。
他更加想念铁柱,想起与他的那一个承诺,总有一天,会回去看他,整整五年的时间,不知道他是否还守着这个承诺,在等他?
即然离开医院,他也不想这样等死,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回到家里半个月后,他开始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家,赶去了阔别五年的小村桩。
村桩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感觉山里的杂草都长高了,房子更加的旧了,走进姑奶奶的房子里,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气,院子里堆着一苤坟,坟前立着一块简陋的石碑。
顾向阳红了眼睛,跪在了坟前,原来他走的那年冬天,姑奶奶就去逝了。石碑上刻着他的名字,还有……铁柱的。
一行不明显的字迹让顾向阳的心不由得疯狂的跳动起来,他轻抚着字迹,歪歪扭扭的,想必铁柱花了好些时间才刻上去的。他说:小阳,我想出去找你,从你走后我才明白很多东西,想要对你说。
他的泪水无法自抑的滚滚而下,抬头擦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擦不完。
“都说让你等我,却擅自一个人离开。世界这么大,我们还能再相遇吗?傻瓜!小柱子你这个傻瓜!!”
顾向阳去屋里看了看,过往的一些片断渐渐浮现脑海。当年那种模糊的情感,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就算自己不去刻意想,也会经常想起他,然后心就像快要窒息了般,隐隐作痛。
他将屋子打扫了一遍,替姑奶奶坟前的草拔光后,没有逗留多久他便离开了这破旧的老房子,在车站等了好久的车。人潮拥挤的车厢里空气让人觉得窒息,车子缓缓开启,向前驶去,在车站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小小的行李,走向小村桩里。
其实有时候我们离得很近,却总是在擦肩而过。铁柱这些年长高了很多,人看上去也很精神,他踏着沉稳的步子,爬上了山。推开破旧的柴扉,这里三年没有回来过,但当看到屋子被打扫得干净,坟前的草也锄完了。
顿时,铁柱整张脸煞白,他回来过!他疯了般沿着来时的路,追了出去,看是都没有再找寻到他的踪迹。
“小阳,如果你再逗留片刻,我们也就不会擦身而过。”铁柱脱力的将自己丢在草地上,半眯着眸子盯着净蓝的远空,嘴角轻扬:“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遇。”
化疗给顾向阳带来很大的压力与痛苦,每次拿化疗结果时,他的情绪都无比烦乱,但却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让姐姐他们担忧。
好在,情况似乎一日比一日好,他觉得或许等到自己痊愈的那天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体比之前好了起来,有时间的话,他会放松自己去外边走走,看看电院逛逛书店。
那天实在无聊,不知不觉间自己走到了一条从未来过的小街,文化街的环境很好,右边有一条小溪,水很清澈。小溪两岸酒吧较多,因为是白天,所以人很少,有几家酒吧白天也营业。
他随意的向里面走去,在经过一家酒吧时,一阵悦耳的吉他声传入自己的耳中,瞬间被吸引。两条腿不受控制的走了进去。酒吧三三两两的坐着客人,音乐很优美,完全不像平常的酒吧嘈杂。
他只要了杯饮料,静静的坐在窗边,听着舞台上那男孩弹唱。他突然弹吉化的男孩笑起来像一个人,那个人是小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