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上之人
透过草丛缝隙,吾隐着身形悄悄向游子亭那里窥视,此时已是深夜,虽然天黑,但是今晚天上无云,空旷无边的天上只留一轮莹白澄澈的秋月。在这之下,月光亮的出奇,而且此时游子亭竟还挑着四盏澄亮的灯笼,因此吾偷窥时,并没有收到黑夜影响,完完全全将亭子里的景象看个清楚。
游子亭正方台阶前,左右各站着一名持剑女修士,束发青袍,袍上流云起卷,缀有云雀纹理,装束风格上与那卿晓竺的修士袍有很大差别,应该是另一个门派或修真世家的弟子,不过袍上的纹理图案则略显简单,我估摸着在门内品阶不高。
“这俩是护卫弟子,正主应该是亭子里的人。”吾一想,又小心翼翼朝游子亭内看去。
这一看,吾眼中霎然间闯入一抹亮丽的颜色:那是一个男子,他正端坐于亭中,闭着眼睛,静静吹着手中一只玉笛。他很俊,很美,不,吾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狐仙不知道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是不是恰当,但第一眼看到他时,吾真想不出其余的词来描说了。如墨般莹澈亮丽的黑发整齐地束在发髻里,披下来的发尾淼淼如游动的瀑布;脸色白润带着一点嫣红,且可胜过女子般的吹弹可破;两缕密拢的鹰眉点缀左右,使整张俊秀的脸颊又带着不输不让的坚定阳刚;而那唇红,与那雅致挺直的鼻梁,在整张绝美的诗意画卷上点缀出了一位绝美少年郎的最后两笔!
“妈耶,长得竟如此妖孽。”吾低下头,按住胸口,感受到一阵砰砰跳动,不由脸红了。吾本以为世上最帅之人就是吾的大师兄,但与这人比起来,真是萤光之与皓月啊。转而又扭头看看一旁的卿晓竺,心想莫非这人便是晓竺的心上人?
便凑过去好奇问道:“晓竺,这俊小哥是谁啊?”
吾之前放下她时,也找了个草丛缝隙供她偷看,卿晓竺此刻见了亭中之人,眼神更痴了,怔怔了片刻才轻轻说:“他,他是我师兄,源成宫大弟子——沈涣,字惜泉。”
她说话时,脸颊上悄然染上一抹吾之前从未见过的红晕,且说到这里便低头沉默不语。
看她这样子,吾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也难怪,就连我这第一次见到人家大师兄的小狐仙,都险些犯了花痴,而卿晓竺天天与之相处,真是要命啊,说不喜欢不爱那才有鬼呢!
正想着,亭子里的笛声断了。蓦地,又传出一阵啪啪击掌之声。
“好听,太好听了,惜泉哥哥。”一个清丽娇柔的女声传来。
吾再贴近草丛悄悄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挡在了沈涣身前。那女人身着一抹华艳长袍,披散着及腰长发,她身材很好,可谓曲翘有致、倩影婀娜,任哪个男人看了,皆会浮想翩翩。此时她转个半身,吾刚好看到了她的侧脸,肌肤凝白如雪,五官精致动人,绝对是个大美人。不过,看到她的第一眼,总给吾一种隐匿极深的傲气,一种难以名状的傲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吾觉得自己对这女人喜欢不上来。而且,就这态度,这女人十有八九会是晓竺的情敌呢!
那女人此时凑到沈涣身边,眼神里满是殷切,只听她热情说道:“此般吹奏,怕是累着惜泉哥哥了,来,请饮一杯清茶解解渴。”说完,自顾自端起石桌上一杯茶,双手轻捧递到了沈涣身前。
沈涣并没有去接,只是双手握着笛子,轻轻置在双膝上。他轻轻开口,声音温润如玉:“沈某谢过上官姑娘了。不过,之前上官姑娘约我到此,说是有关于‘试剑大会’的事情要与我商量,请问究竟是什么要事呢?”
那红衣女子却依旧笑靥似花,轻声道:“此事不急,请惜泉哥哥先饮小妹这一杯清茶,之后再讲也不迟嘛。”
吾听了这口气当即嗤之以鼻,心想:就这还故作矜持?假不假啊。任谁都看得出,这是想借商讨大事的名头,来约人家大师兄出来好花前月下。
沈涣听了这话,俊秀的面容上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他依旧静静说道:“既然如此,想必事情也非沈某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上官姑娘,你想听在下的吹奏,在下也已吹奏完了。时辰现已不早,况且阴日还有比试,在下就先回房休息了。”
听到这话吾差点笑出了声:“好嘛,感情人家大师兄并不稀罕与你卿卿我我,何来恩恩爱爱?这下,看你如何是好!”
我满心想着,但心中又闪过一丝好奇:这红衣女子究竟是谁?而且,沈涣大师兄说话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眼睛,看也不看那女子,究竟是为何?
此时沈涣已经起身,即将准备离开。吾只见他反手将玉笛挽在身后,另一只手摸住旁边的一杆翠玉竹杖,然后以竹杖点地,摸索着向亭子口的台阶走去。啊,原来,原来如此。沈涣他,竟是个盲人!吾见状瞠目结舌。
“惜泉哥哥!你,你请留步啊!”红衣女子似乎没想到沈涣会有如此举动,慌忙地放下茶盏,几个跨步追了上去。她双手用力挽住沈涣的衣袖,央求道:“惜泉哥哥,你别走,别走。”
好个厚脸皮的女人,人家大师兄不愿理你,你还揪着不放死缠烂打啊。吾有点看不下去了,瞥了眼晓竺。只见她双手紧握,眼神盯得死死,嘴唇紧呡似乎全身都在颤动。她在压抑,压抑一种极想要爆发出来的情感。
“上官姑娘,旁人在此,请自重。”沈涣并无太大反应,依旧轻声说。
此时那上官姑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手。转瞬之后,她的脸颊就褪去了慌忙与着急,又带着娇柔的笑声说:“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闲话了。惜泉哥哥,此时约你出来,是想与你商量商量,阴日试剑比武之事。”
沈涣本已走到了台阶口,听了这句话,蓦地顿住了步子,他沉默少许,便开口问道:“试剑比武之事?请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