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倒是挺忐忑地看着我。我心里暗笑，真是生怕我把你家的食材都顺走了。我缓缓说道：“哦，倒真是有趣。算了，我也就，先听得这么多吧。徐小二，这次我也难为你。喏，就墙那儿挂的一排腊味。你随便送我一串就行了，如何？”

徐小二一听眉开眼笑，倒是爽快：“好嘞，上仙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取。”

说完，就扭身跑了过去。我则是埋下头陷入沉思，究竟，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刚才的试探问话，也没有发现什么。难不成，我已经打草惊蛇，让线索溜掉了？正想着，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看见徐小二的背影。他已经跑到了墙角，正准备去取挂着的腊味。因为身子的扭动，倒是让我不经意看到了他的后肩肌肤。我略微脸红，正想扭过身。但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直盯盯看过去。那徐小二的后肩膀上，似乎趴着什么东西。

“上仙，您要这串灌肠吗？”这时候，徐小二高声问。

“别，别动。”我下意识说道。

“啊，什么？”徐小二不明所以。

“哦，没事。我说的是，是那灌肠上面的一串腊味。你再帮我取一下。”我急中生智，顺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后快步上前，假装是指导徐小二拿哪一串儿，实则是更仔细地观察起他后背的异样来。

这凑近了看，才清楚看到，徐小二的后肩膀上，有着一只黑色的小飞蛾。不，那并不是活物。而是一团形如小飞蛾的黑色痕迹。

飞蛾痕？这是……

我继续看，那痕迹很小，约莫只有指甲盖大小。只是漆黑如墨，看上去并不寻常。莫不是徐小二自己没事儿，文身闹着玩？没道理，村子里可没这种手艺人。况且，以他的性子，绝对心疼花的银子。那，这又是什么？知觉告诉我，这痕迹不寻常。这时候徐小二取了腊味，转过身来，见我就在身后，笑着说：“上仙，您要的这串儿，要不，我提前给你包好？”

“嗯，谢了。”我随口说着，突然故作惊讶道：“小二，你背上落了只蜘蛛！”

徐小二一听立刻拿手去掏，着急问：“在哪？在哪？”

“你转过身去，我帮你打掉！”我趁机说。

“哦，谢谢上仙了。”徐小二连忙扭过身。

我拍着他的后背，假装驱赶蜘蛛。一只手则轻轻扫过他的后肩膀，掌心中暗含一团灵气，以此试探那团飞蛾痕的。

当掌心扫到飞蛾痕上时，异变悄然发生。那团看似是死物的飞蛾痕，竟开始吸取我掌心的灵气。并且，样子也开始变化。好似画上的东西，猛然间膨胀，要从平面上挣脱出来一样！果然有蹊跷！我嘴角一扬，手上微微用力，操控着灵气控制住那飞蛾痕变化出的异物，随即轻轻用手一抹，将它牢牢抓在掌心。

“好了，抖掉了。”我笑着退后两步，将抓着东西的手，悄然挽在身后。

徐小二转过身，感激道：“谢谢上仙帮忙。”

“没事，以后注意打扫。不然啊，虫子可都往你这屋子钻。”我淡然一笑，说道：“我先出去了，帮我把东西包好，走的时候送过来。”

“好嘞！”

我漫不经心转过身，嘴角上扬一抹微笑，心里暗想运气不错。

回到前屋，刚刚落座，晓竺就凑上来问：“怎么样？”

我轻轻回答：“有了些收获。”

说完，就把攒住的手轻轻往桌面上一展。晓竺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中那不同寻常之物，只见那东西已经化成一只小巧的黑色飞蛾，正在振动翅膀拼命挣扎。不过，我掌心那一股灵气化作一道道丝线，宛如蛛丝般紧紧束缚着它，令其无法挣脱。

晓竺端详了片刻，抬头问我：“这是活物？”

我摇摇头：“不像，虽是在动，但它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活物所散发的灵气。而且，怎么说呢。它身上的确有一股气息，但这股气息给吾的感觉，就像是……”

“死气。”蓦地，一旁响起苍老低沉的声音。“是，那种死后之物才有的气息。”

我和晓竺不约而同地扭头，却见乞丐老者已经放下手中碗筷，他一只手掌轻轻抵住下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只黑色飞蛾。双眼中，闪烁着一抹灵光。

“前辈，既然您看得出这是何物，可否对我们讲解一二。”晓竺很有兴趣，恭敬请教道。

“既然是我找你们做事，便是给你们讲讲一些东西了。两个丫头，竖起耳朵听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这世上有气息千万种，人的，飞禽的，走兽的，炼气的与不炼气的……但以上种种，亦是一个大类，那便是生气。但万物相生相克，亦有阴阳对立，既然有了生气，便也会有死气。所谓死气，便是活物死后所积累之气。这股气，亦包含阴气、怨气、晦气乃至煞气，这些气息，对凡人有害无益。若长浸润其中，哪怕你是修道之人，也是难以洁身自好。轻则影响心神，重则害其性命。而嵬名丫头，你手上的那只黑色飞蛾，便是一团死气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