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属盒子,什么玩意?
他晃了晃金属盒子,按下一个开关,从里面弹出一根烟。
我想起来了,是香烟盒,在我的记忆中,这东西确实流行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淘汰了,因为这种香烟盒没有商标,对方看不出你到底抽的是中华还是白沙,抽中华的人,烟装盒子里,就没办法装逼了,抽白沙的人,也怕被人识破自己用盒子来掩盖“廉价烟”,那样更丢人!
“唐大师,来一根?”
“病房里不让抽烟。”周芳淡淡地说,刚才王建国进来,周芳一直站在旁边,没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真实情况,心里有鬼,不敢说话,怕说漏了。
好在王建国也没跟她说话,只是进门的时候,冲芳芳点了一下头。
马钰看看周芳,半开玩笑道:“好吧,听少奶奶的。”
“不许叫我少奶奶!”周芳皱眉。
“那叫什么?”马钰调笑着问。
“我没有名字吗?哼!”周芳有点来气了。
“好吧,周少奶……啊不,周小姐,这总行了吧?”
我发现,眼前的马钰,跟之前王建国在场的时候截然不同,刚才他的表现,非常职业,身上透着一股标准的都市白领的气质,现在,她却表现的很活泼,娘娘腔却依旧,而且,貌似更严重了。
周芳白了马钰一眼,去给我倒水。
“马钰,你……是男同志吗?”我试探着问,这个马钰长得……确实有点太过于女性化(除了头发,头发是寸头,标准的男性发型),连声音都很尖,有点像是个伪娘,连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柔美之气,所以我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万一人家真是女的呢?
马钰笑了:“唐大师不是会算命么,难道您看不出来我是男是女?”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他西装的胸口,几乎是纯平的,我又看看他白嫩的脖颈,却没有喉结,到底是男是女,我有点蒙圈了。
正犹豫,要不要随便蒙一个,周芳过去,搂了马钰肩膀一下:“哎呀,你别逗他了,他都受伤了,哪儿还有精力看你这个!”
虽然周芳的语言里,没有任何的提示性内容,但她搂马钰的动作,亲切而自然,分明是在给我暗示,这是个女孩!
我没有直接回答,那样显得本大师多没水平啊!
“唐大师,您猜猜嘛!”马钰像撩了一下很短的头发,微微张嘴,给我抛了个媚眼,演技太烂,她是想“反向”误导我,让我猜错她的性别。
我拿起腔调,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我已辨你是雄雌。”
出自南北朝的《木兰辞》。
马钰听明白了,弯起眼睛,笑问:“那您看,我到底是脚扑朔,还是眼迷离呢?”
“迷离之眼,你是个女孩。”我这时才说出答案,彰显本大师的文化底蕴!
“哈哈哈,”马钰拍手笑道,“您还真蛮厉害,刚才我故意搔首弄姿的,也没能骗得过您哈!”
说完,马钰伸手去后耳,低头鼓捣了几下,忽然将自己的头发给撕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假发,假发是短发,里面则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直发,马钰甩开头发,又摘下眼镜,发型果然很重要啊,这回再看,就是完完全全的女性了,还是个美女。
“女生在职场上混,太难了,不是被性别歧视,就是被占便宜,”马钰叹息道,“女扮男装,还能好一点儿!”
“嗯,潜规则。”我说。
“什么叫潜规则?”马钰和周芳同时问。
“呃……”我想了想,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这个词儿,便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对了,马钰,刚才王总跟你说什么了?”
马钰眯起眼睛,恢复女性形态之后,她的表情不再做作,笑起来,眼睛超级好看,弯弯的。
“王总说,这三十多万先放我这儿,帮你打点各个衙门口的时候用。”
“还得打点?”我皱眉。
“呵呵,唐大师,你以为倒煤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马钰轻笑,大概给我讲了讲倒煤需要去审批的手续,很复杂,得跑好几个部门,手续不全,就会被抓,即便侥幸不被抓,也会让倒煤的“同行”找到借口,专门收拾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不过你不用担心,唐大师,我人脉还行,一个礼拜就能帮你把手续办下来。”马钰挺了挺胸,自信道。
“如果你把我当成自己人的话,就别叫我唐大师了,”我笑道,“我叫唐奕。”
“呃……好吧,那我叫您唐总?”马钰试探着问。
“也别叫唐总,叫我名字就可以。”我说。
马钰点头,冲我甜甜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的平易近人,让她感觉很舒服。
“你多大?”我问。
“28虚岁。”
“上过大学?”我又问。
“嗯,同济大学毕业。”
“名校啊,厉害,厉害,怪不得年纪轻轻爬上这么高的位置,”我笑道,很快又皱眉,“小钰姐,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请问吧。”
我将视线,移到她的西服胸部:“你里面用什么裹住的?怎么这么平,不会勒得慌吗?”
马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领口,才明白,下意识地捂住,红着脸说:“哎呀,你问这个干吗!我长得小不行吗?”
“我就是单纯地好奇。”我笑道。
“看着年纪不大,你可一点都不单纯。”马钰娇羞皱眉,嗔怪道。
“那你算说对了,”周芳像是找到了同袍兄弟,抱着胸说,“这小子可色了,昨天还跟我说……”
我轻咳了一声,让周芳闭嘴,她现在还是王灿的未婚妻呢,而这个马钰,虽然给我的感觉不错,可她毕竟是王家的人,不能让她知道我和周芳的亲密关系。
周芳冰雪聪明,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改口说:“小钰姐,你放心吧,他也就是嘴上花花儿,不敢来真的,你俩先聊着,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点,唐奕,你喝什么?”
“可乐。”我说。
“你呢,小钰姐?”
“随便,什么都行。”
周芳出去后,马钰又跟我讲了讲倒煤生意的大概流程,倒是不难,从煤场进货,用火车或者货车拉走,基本都是送去外地,有的给发电厂,有的给大型企业烧锅炉,有的给钢铁企业,冶炼金属之用,也有给化工企业的,提炼煤制气,进行二次生产。
总之,这两年全国经济高速增长,煤炭的市场需求很大,基本处于供不应求状态,只要上了道儿,就能挣钱。
“唐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准备投多少钱来做倒煤生意?”马钰说完流程后,试探着问我。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
我噗地乐了:“我哪儿有这么多钱。”
“那是,三十万?”
“三万。”我说,剩下两千,作为流动资金使用。
“三万,唐奕,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马钰一脸惊讶,“你知道三万块,才能买多少煤吗?”
我摇头,不清楚现在的煤价。
“连一台翻斗车都装不满,这生意怎么做?”马钰耸耸肩膀,“你快别逗我了,跟姐讲真话吧,你有多少钱?”
“我手里只有三万块,”我严肃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三万块不能倒煤。这个生意,我做定了。”
马钰看向脚边的钱箱子。
“不行,”我直接断了她的念想,“这里面的钱,不能用来投资,本金就三万。”
马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就只能铤而走险倒‘黑煤’了。”
“黑煤?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