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周芳懂得这个成语的意思,也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李福祥是西矿集团董事长,光是唐奕一个小小的“倒煤家”,都能大发横财,更别说是集团董事长了,制造暴利的不是人,而是这个行业,处在这个时代的煤炭行业。
而老万作为西城地面上的老大,可谓只手遮天,他和李福祥,一个有钱,一个有全,又都是常伟,一个是一号,一个是6号,门当户对,强强联合,相互勾结,互利互惠,顺理成章。
李福祥要整唐奕,老万那边肯定是支持,至少也是默许的态度,他不会因为一个下属(老周)而去得罪自己的盟友,老周也是聪明人,根本没去找老万,不想触这个霉头。
钱柿长不同,钱是老万的死对头,他和李福祥,自然也是对立面,相互拆台,针尖麦芒,只要对手想做的事儿,往黄了搅和,肯定没毛病,这是正治法则之一,所以老周觉得,找老钱,还是有点希望的,虽然平日里,老周因为站队老万这边,没少得罪老钱。
得罪不要紧,负荆请罪呗,带着诚意登门拜访,表明自己的立场,更改站队位置,一同打击对手,或许,老钱会答应帮忙,而且,老钱说话,分量很足,李祥福不可能像拒绝老周一样,把老钱的话当耳旁风,毕竟,钱是西城地界的二号人物。
次日,老周早早起床,今天是周六,不上班,老周也没穿自己的制服,而是穿了一身运动装,换上跑鞋,准备出门。
“爸,你去晨练啊?”周芳从楼上追下来。
“我去找老钱。”
“穿这身儿,合适吗?”周芳皱眉。
老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芳芳,你也去换一身运动服,跟我一起去。”
“为啥?”
“啧,别问,快去!”
周芳爱运动,家里运动服很多,很快换了一身下楼,老周从库房里推出很久没骑的自行车,驮着周芳,骑往人民公园,路上,老周告诉周芳说:钱柿长爱锻炼身体,周六、周日的早上,都会来人民公园晨练。
虽然老周跟老钱不对付,但人家毕竟是一柿之长,安保问题,老周得负责,所以他派了两个手下,每到周六周日,就去公园陪老钱跑步,还不能跑的太近,影响到老钱,盯着点就行。
今天早上雾有点大,到了人民公园,父女二人进来,能见度很低,十米外看不清人,老周只得给自己手下打电话,问钱柿长跑到哪儿了,手下说,正在动物园区域,看猴休息,老周和周芳上了跑道,也假装晨跑,接近动物园区的猴山,果然发现老钱站在围栏边,背着手,看着里面慵懒的猕猴。
“哎,钱柿长,这么巧!”老周打招呼道。
老钱转头,瞅瞅老周,热情微笑:“哎哟,老周,你也来晨练啊?”
棺场上,即便是死对头,斗争也是在背地里进行,面对面交流,从来都是和风细雨,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是啊,锻炼锻炼,没想到遇见您,您平日工作起来精力旺盛,身材保持的那么好,想必经常锻炼吧?”老周停下来,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其实他才跑了不到300米的距离,先给老钱戴个高帽再说。
“没事儿瞎跑跑,确实对身体好,”钱柿长看见了站在老周后面的周芳,“这是……你夫人?”
“啊?”周芳长大了嘴,“他是我爸!”
“呵呵,”钱柿长尴尬地笑笑,“我寻思老周……抱歉啊,大侄女儿!”
“叫钱叔,”老周揽过来周芳,“柿长,这是我大女儿,芳芳。”
“哦,你好,”老钱跟芳芳轻轻握手,“长得很漂亮,上学还是上班?”
“创业呢。”老周代替女儿回答。
“哟,了不起啊,创业好,创业好,年轻人嘛,就该多闯一闯。”老钱赞许道。
“爸,你咋不说正经事儿?”周芳小声嘟囔道,被老周横了一眼,棺场人物对话,讲究起兴,得先寒暄几句,再唠正题,即便是唠正题,话说的也会很含蓄,有个过渡,老周正要从“创业”这个事儿上,把唐奕给引出来,却被周芳给破坏掉了。
“哈哈,”老钱笑道,“这丫头可挺耿直。”
老周四处看看,太阳出来了,雾气散的很快,不少老百姓都在晨练,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柿长,吃了吗?”
“还没,有好吃的推荐一下?”老钱笑问。
“我还知道一家荞面饸饹做的不错,带您去尝尝。”
“好啊。”
两人走出公园,一路闲谈,仍不说正事儿,周芳跟在后面,着急却也没办法。
来到公园外不远处的荞面饸络馆,老周来这家店,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跟这儿的老板熟悉,三人落座在小包间里之后,老板就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不做生意了。
边吃边谈,老周先表明了自己“投诚”的态度,然后,才开始讲唐奕的事情,第一句,先说周家和唐奕的关系:唐奕是芳芳的男朋友,订婚了的那种。
这样说,老周全力营救唐奕,才显得顺理成章。
老钱听得很认真,跟听汇报似的,不时点头。
“既然有可能是冤案,你们把真凶追出来,还唐奕一个清白不就行了嘛。”老钱听完,表态道。
“可问题是,破案需要时间,李福祥根本不给我们时间啊,”老周皱眉,压低声音,“昨晚,他甚至雇佣杀手,想把唐奕弄死在少棺所里!”
“啊?还有这种事儿?”老钱放下筷子,很是震惊。
“当事人都承认了,幸亏唐奕那小子反应快,身手也还行,这才没被弄死,只是受了点伤,”老周心有余悸地说,“但我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万一传出去,一个市伟常伟,为报私仇,居然雇佣杀人,会给咱们西城抹黑的呀!”
“确实太过分了!”老钱捶了一下桌子,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这是什么?这是老周送给老钱的见面礼,这是李福祥的把柄,被老钱给抓住了。
老周拥有这个把柄,可是没法有效利用,毕竟只是杜海峰的一面之词,说是李福祥幕后指使,缺少证据。
老钱不同,他并不需要证据,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儿就抓李福祥,不过,单是这个事情,就足够老钱压一压李福祥,因为一旦老钱将此事上报,无论李福祥是否被定罪,这都是他的一个正治污点。
“钱柿长,我寻思着,能不能请您和老李那边通融通融,这案子,肯定不是唐奕做的,”老周诚恳地说,但也没说是王灿,毕竟现在证据不足,“让老李给我们点时间来追查真凶,别急着办唐奕嘛,一旦公简法介入,速判速决,将来再想翻案会很麻烦啊。”
老钱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如果可能的话,我把你们双方约在一起,当面坐下来谈一谈,老周,你看怎样?”
“哎哟,那自然最好不过了!谢谢柿长!”老周兴奋道,他现在愁的,就是李福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老周和周芳离开荞面饸饹馆,回家等信儿,老周对自己今早的表现,很是满意,跟刘阿姨眉飞色舞地讲述,讲自己的语言艺术是多么的巧妙,讲自己怎样取得了老钱的信任,又讲自己如何给老钱解析当前局势,说得好像在这次事件中,他诸葛亮似的,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周芳也从没见过自己老爸这么“机智”,在旁边添油加醋地夸他。
父女俩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既然老钱答应出面协调,而且,他还拿着李福祥的把柄,这事儿,肯定会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一直等到上午十点,老钱还是没打电话过来,老周很紧张,甚至怕自己手机在关键时刻欠费,打电话让单位会计给他充了两百块钱。
又等了一个小时,老钱终于打来电话,老周赶紧接听,声音都有些颤抖:“柿长,咋样了?”
“老周啊,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呐。”
“怎么……李福祥连您的面子都不给?”老周问。
“我们见面了,他倒是没直接拒绝我,说回去考虑考虑,不过等他走后,省里的老田给我打电话,让我别插手这事儿,老周,你应该知道我跟老田的关系吧?”
老周心里一凉,他当然知道,钱早年是田的秘书,是田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田现在还在职,田不让老钱插手,老钱也没办法。老周没想到,这个李福祥神通广大,连老田都替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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