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心中警惕骤然一松。
做对了。。。
玄奺,不愧是玄燕仙朝背景、身世最强横的九公主。
不愧是出门都带着四名凝道果的护道者,派头比身份相当的云在天还要豪奢的九公主。
玄逸带着一名沧海楼的长老,就想要坏掉玄奺的功劳,甚至是坏掉玄奺的名声,粗暴打压甚至是击杀玄奺身边的得力助手。
卢仚以为,玄奺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
果不其然,吴应才在这里耀武扬威、大展淫威的时候,玄奺已经向身后的靠山传信了。
被人欺负了,立刻找家长,这才是纨绔的公子王孙们应有的做派嘛!
狱火城内,超巨型虚空大挪移阵的光芒冲天而起。
一道道人影从光柱中浮现,卢仚骤然头皮发麻,差点没下了个哆嗦。
这派头……
那是三千多名太监、宫女,一水儿的玄青色长袍、宫裙,上面用细碎的金色斑点,点缀除了各色花草山川、飞禽走兽的精美图案。
他们簇拥着一架极大的轿子,驾驭着云烟飞速驶来。
那轿子的式样,让卢仚迅速想起了白女等一群万妙天的老邪诡。只是,那些邪诡的轿子通体血色,而这架方圆十几丈的大轿子,通体玄青,点缀了无数碎金色的纹路。
轿子前方有三层珍珠帘子,此刻三层帘子全都掀开,露出了站在帘子后的宫裙美人。
玄奺看到那宫裙美人,就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母后,您可来了,玄逸带人欺负我……他们,他们还要辱灭我的名声,说我和不正经的人勾勾搭搭!”
卢仚在心里为玄奺比了一根大拇指。
好家伙,这状告得是结结实实啊……亲爱的九公主,这就做对了,这就对了嘿!
吴应才浑身僵硬,一脸尴尬的看着快速飞来的那一队人马。
这时候,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潜波珠已经祭起,天地之力已经聚集。
如此庞大的力量操控起来,对他一个刚刚踏入照虚空境界的修士来说,也是极其消耗神魂的。每时每刻,他都能感受到天地之力对自身的压榨和消耗。
神魂之力,精血能量,自身法力,都在不断消耗。
不出手,僵持在这里,吴应才也支撑不了多久。
但是出手嘛……
卢仚看向了玄奺,他当着吴应才的面,不施展神通传音,而是压低了声音,恰恰用附近数十人都能听到的音调朝玄奺叮嘱:“殿下,哭啊,哭啊……要告状,不哭可不行!”
玄奺呆了呆,瞪大眼睛看了看卢仚。
之前她告状了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哭过……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就算和一众兄弟姐妹起了矛盾冲突,也没人能真正的把她怎么样。
被欺负得哭出来?
这种事情,没有过……
但是哭出来……似乎,这个主意不错嘿!
玄奺用力挤了挤眼睛,但是,她哭不出来啊,情绪酝酿还没到这个份上!
卢仚看了看凌无忧:“陛下,帮帮殿下嘿!”
凌无忧也呆了呆,他低声询问了玄奺一句,玄奺回头,朝着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于是,凌无忧当着众多人的面,伸出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宛如一个铁钳子,掐着玄奺细腰上的一块软肉,狠狠的一拧、一旋!
卢仚倒抽了一口冷气。
凌无忧陛下,你有种!
玄逸、吴应才同样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就要放声呐喊。
玄奺已经痛得两眼发黑,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还是那句老话,她从小到大,何曾吃过任何的苦头?说得不客气一点,她小时候刚刚学走路的时候,随意的乱爬乱跑,就算要摔倒了,都会有十几个宫女提前趴在她身体下面当软垫子!
她从未吃过任何的苦头!
而凌无忧这一下子,可是用足了力气。
玄奺,也不是体修啊,她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也就是这样普通寻常!
腰间剧痛袭来,玄奺猛地张开了小嘴,原本干巴巴的眼眶里水汽‘呼啦’一下喷了出来,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喉头堵住,抽噎着大声哭嚎起来:“娘,玄逸带着吴应才这个老不死的……欺负我!哇!”
之前被吴应才和玄逸威逼的委屈和恼火,一下子全爆发了。
尤其是这一下子,实在是痛啊!
痛得玄奺想要拔剑劈人的痛啊!
玄奺犹如在大街上被抢走了棒棒糖,还被人甩了两耳光的小娃娃一样嚎啕大哭,自身法力下意识的涌出,顿时哭声震天,声传百里!
那大轿子里的宫裙美女,本来还优哉游哉的,甚至还有心情向四周打量焱朝狱火城周边的风景。
猛不丁的听到玄奺的哭喊声,美人俏脸骤然变得一片惨白,身体一晃,身边水波翻滚,一轮轮亮银色的珠光宛如‘海上生明月’般冲天飞起,一百零八颗直径丈许的月轮高悬头顶,洒落无数条水汽寒光,宫裙美人冲出了大轿子,一溜烟的跑到了玄奺面前。
“吴应才,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敢欺负我家小九?”
宫裙美女,沧海楼当代楼主苍墨玄的小女儿,玄燕仙朝当今两宫皇后之一的东宫皇后苍酒儿飞扑到玄奺面前,看着梨花带雨的宝贝女儿,转过身,朝着吴应才就破口大骂!
按理说,吴应才怎么也是沧海楼的三长老。
但是苍酒儿作为苍墨玄的小女儿,她这辈子何曾怕过谁?
看到高悬空中的潜波珠,苍酒儿一声怪叫,顺手从玄奺腰间拔出佩剑,水光缭绕剑,她的姿势极其优美又极其飒爽的,瞬间带起了上千条姿态万千的残影幻象,朝着吴应才刺出了一剑。
卢仚瞳孔一凝。
这一剑……
没有丝毫的煞气!
毕竟,苍酒儿这样出身的娇娇贵女,怕是一辈子连一只蚊子都没打死过,要她一出剑就光寒三千里、煞气冲九天,也不现实。
但是这一剑,极其高妙。
剑术玄妙精绝,尤其是身形变幻间,好几种神通、秘术相互接驳、嵌合,配合得妙绝人寰,上千条残影幻象齐齐出剑,居然给人一种天地虚空尽被剑光笼罩,无论如何闪避都不可能避开的奇异震慑感。
“我……”吴应才气得眼角乱跳,苍酒儿的话也太难听了。
自己怎么也是沧海楼的长老,你一个外嫁的女儿,怎么敢这样子冲自己说话来?
潜波珠内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大,吴应才却不敢真将这股力量倾泻到苍酒儿身上。
苍酒儿代表的,是沧海楼的嫡系、主干。
而吴应才的吴氏家族,只是沧海楼内颇有势力的一个山头,一个派系而已。
吴应才倚老卖老,训斥、欺负一下玄奺,还是可以的,毕竟他是沧海楼的三长老,而玄奺,只是玄燕仙朝的九公主,和沧海楼隔了一层。
但是苍酒儿么……
沧海楼的诸位,谁敢招惹她,就等着家宅不宁吧!
吴应才可是知道,出嫁这么多年了,苍酒儿还经常跑回沧海楼打秋风的——见到好东西,就是‘此宝和本宫有缘’,根本懒得和人商议,直接拿了就走。
也就是苍酒儿时常在沧海楼搜刮好东西,玄燕仙朝当代皇帝玄太乙,修为才如此的勇猛精进。
拿娘家的宝贝补贴夫家,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居然得到了苍墨玄的默许,一应账目都给她做得四平八稳,她拿走的所有宝贝,全都算进了沧海楼正常的‘运营损耗’中去!
如此受宠的苍酒儿,吴应才见了也爪子发麻啊!
所以,潜波珠化为大片水光挡在了吴应才身周,一道道剑光绵绵密密的落下,打得潜波珠涟漪四溅,水光不断的炸开巨大的浪花。
“小酒儿,老夫对天发誓,老夫没有对小九做什么……老夫……”
“老而不死是为贼……吴应才,沧海楼的老家伙里面,就你最不是东西……你个扒-灰的老混账,养小老婆的老-淫-棍,被自己孙子偷了小妾的老废物……”
卢仚、青柚三女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皮越来越黑的吴应才。
玄奺则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欣喜加骇然的看着吴应才。
凌无忧、玄逸、金坑等人,则是一个个面皮扭曲的,下意识的向后方不断退去。
这苍酒儿,过于彪猛,这种话,以她的身份都能说出口?都敢说出口?
可是,看吴应才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在胡编乱造。
吴应才身上,真有这种事情?
卢仚低沉的念诵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难怪我一见吴老施主,就感觉其面相生得颇为奇伟,头顶有五色浑浊,端的是人间祥瑞啊!”
卢仚这话,骂人不带脏字。
太刻薄,太阴损。
吴应才猛地看向了卢仚,他一个失神,潜波珠水光一震,苍酒儿连续十几剑劈下,一道剑光穿透水波,险而又险的从吴应才的脖颈处擦了过去。
‘噗嗤’一声响,剑锋在吴应才脖颈上拉开了一条三寸长的血印子。
吴应才老羞成怒,嘶声吼道:“苍酒儿,老夫只是给你爹面子,不要以为,老夫真个奈何不了你!”
苍酒儿阴沉着脸,俏脸扭曲的破口大骂:“不用给他面子……这个没用的爹,连你这种老杂碎都还留在沧海楼里污人耳目,他没能把你这种老厌物剁碎了喂狗,这种爹有什么用啊?”
“没用的爹啊,留着你这种老混账、老杂碎,一门心思欺负他的女儿、外孙女……他这样的爹,有什么用啊?”
苍酒儿嘶声叫嚣。
吴应才又惊又怒,他潜波珠上积蓄的天地之力被苍酒儿的剑光逐次的消耗,四周虚空中吴应才的道韵波动也逐渐的收缩,塌陷。
吴应才,是没心思再和苍酒儿闹下去了。
很明显,以他的年龄和身份,他闹不赢苍酒儿。闹下去,吃苦的是他,丢脸的也是他,最后气急败坏却只能忍气吞声,气得自己高血压、脑溢血发作的,也只能是他。
所以,撤吧。
吴应才正想要暂避锋芒,苍酒儿眸子里厉色一闪,她宽大的宫裙袍袖中,一抹极其灰色的黑色流光一闪而逝。
‘噗嗤’一声,吴应才心口一点血花喷出,身躯直接被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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