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薄雾,眼前则是清澈溪水偶尔可见底下红鱼游过,尾巴微甩,飞溅起溪水,让人看着好不快活。
“啪!”忽然间,一个石子落入水中,惊得鱼群退散而去,底下泥土被余浪带起,使得溪水变得浑浊一片。
扰乱这美景之人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反而责怪起鱼跑得太快,“果然逮不着它们!”
“啊――”这人泄气的蹲在地上,很快重返清澈的溪边倒映出她的面容。
淳淳流水中倒映出一个女童身影,女童约莫八岁,头扎两个小辫,穿着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的衣裳,脸色蜡黄,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之状。
若说有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是女童的那双眼了。
女童的眼睛生得极好,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透亮,为那张蜡黄的脸增色了不少,至少能显得她有几分可爱。
“我迟早要死在这里!”女童又一声哀叹。
她看着溪水里的自己半响,又抬头望望天,最后认命的提起身边的菜篮子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禁让人害怕她会不会掉下溪水中。所幸,女童摇摇晃晃间,到底是在溪边站稳了脚跟。
“时候不早了,得回家做饭去,不然少不得挨一顿打。”
想到这,女童转身往回走。
天上的夕阳如火烧云一般,女童的身影在身前被拉得极长。
这里叫做陈家村,陈家村里都是陈姓族人,随便抓两人都能沾亲带故的那种。
“二丫摘野菜回来了啊?”路上经过一群布衣夫人,正围在一起聊八卦,其中一人看到二丫就招呼道。
女童名叫姚若清,现在叫陈二丫,姚若清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二婶好。”
“回家做饭啊?”另一个妇人说道。
“是啊,陈嫂子快回来了。”
妇人听闻不由露出几分催促之意,“那你快回去,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谢谢陈婶儿,我回家去了!”说完,姚若清一溜烟就开跑。
果然,还没跑远,就听到几位妇人把八卦的中心放在她身上。
“可怜娃子,要不是为了陈大,她爹又怎么会死在野兽嘴里哦!”
“那陈嫂子是个狠的,三天两头就拿娃娃出气,我在家里都能听到声响,看那娃子都瘦成啥样了?”
“可怜可怜啊……”
最后,妇人皆叹道。
姚若清跑到家里,在院子里的一口大水缸前停留。
大水缸底下沉着灰土,上面的水却是清澈的,她踮起脚尖熟练的舀了水,就着这水洗了刚摘的野菜,然后又去到厨房洗米煮粥,说是米,其实也就是糙米,吃进嘴里就跟吃了一口沙子一样,口感极差。
但就连这糙米,寻常人家也是珍视得很。
姚若清动作娴熟的烧起柴火,把米弄到锅上蒸,又马不停蹄的去处理刚才摘的新鲜野菜,混着些许麦子粉做成三个拳头大小野菜饼,到后锅里蒸上。
当然,野菜饼没放半点油,顶多放点盐调味,她要是敢放油,陈嫂子就敢拿板子把她打死。
野菜饼很快就熟了,姚若清锅铲一挥将野菜饼铲到碗里,又动作麻利的放了点油下去,把剩下的野菜放下去炒。
顿时,香味四溢,姚若清吞了吞口水,没敢多看,就怕自己忍不住偷吃。
那陈嫂子的鼻子眼睛都利得很,只要她一偷吃绝对逃不过她的眼,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野菜很容易熟,姚若清撒了点盐下去,又翻炒几下,才把菜盛出来。
姚若清到底没忍住,“我就尝尝味道,看看咸了没。”小小的手指捡起锅底的残叶,烫的要命,她连忙把残叶放入嘴里,尝出了点味,恍如美味佳肴,让姚若清满足不已。
灶台不高,但姚若清也就八岁,加上营养不良她的个子也就比同龄人要矮。她摇摇晃晃的端着野菜从小板凳下来,直到放下野菜她才松了口气。
现在就剩下粥了。
她把小板凳搬到灶台前,边生火边等着粥熟。
换作八年前,她是干不了生火这事的。
姚若清不是本土人士,八年前她还是一个大学生,虽然也是孤儿,但是城市里哪有生火的地方啊,她一般都是用宿舍小火锅煮面节省生活费。
后来不知为何,在睡梦中她穿越到陈家村里的陈二丫身上,那时她还是个婴儿,睁开眼就看到陈二丫的娘亲流着泪悬梁自尽。
那还是姚若清头一回见到死人。
正如刚才那妇人说的,陈大是现在抚养她的人,陈嫂子是陈大的娘子,有一个儿子,小姚若清两岁,活泼调皮得厉害,也没个名字,农村人也不讲究这些,包括陈嫂子都只叫他二蛋,说是贱名好养活。
听村里的人说,陈二丫的父亲是为了救陈大才被野兽咬死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陈大抚养。
只是……
姚若清滑稽的叹了声气,带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愁。
“讨债鬼,饭做好了没有!”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听着声音是刚进院里头的。
姚若清连忙起身掀盖看眼粥,见熟了就熄灭柴火,一边急忙应道,“熟了熟了!陈嫂子你们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们端出来!”
正是九伏天,姚若清的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但是她全然顾不上了,盛了三碗粥就摆到外面桌上,桌边已有一个六岁小儿敲着碗催促,“快点快点!我要饿死啦!”
这就是二蛋,陈嫂子的宝贝儿子。
陈大是个屠夫,早些年都是进山抓野味卖到城里去的,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都图个新鲜,是以他生意也做得起来。只是后来二丫爹为了救他死在野兽手下,他便不再进山抓野味,只卖些寻常猪肉。
陈嫂子和二蛋今天就是跟着他卖猪肉去的。
姚若清没看到他们提着猪肉回来,心里便明白今日生意不错,猪肉卖完了。
或许是因为猪肉卖完了,所以陈嫂子还算得上好说话,只是原本舒缓的眉眼看到缸里的水又横眉冷对起来。
“缸里的水怎么少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