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这个悬崖,方文远一脸苦相。魏长贵更加不堪,直接往地上一躺,一脸苦涩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苦苦寻觅了两年,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最后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方文远心里虽然也有些失落,心思成熟的他终究还是平复了下来。看着旁边近乎绝望的魏长贵,安慰道:“长贵,不要气垒,我们可以下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魏长贵抬头看了看,道:“下去?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回去靠谱一点。”
或许长贵说的对,还不如回去。只是我不甘心,这两年的风尘、苦难、折磨、迷惘、所有的付出就这样白费了么?方文远看着面前的悬崖心里想着。
这二人觉得面前的是个“悬崖”,因为在夜色下他们看见的只是片面,并非完整。若从天上鸟瞰的话,就会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深坑,一眼看不到底的深坑。更像一个巨大无比的井。
“长贵你回去吧,我不想回去了。”方文远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说道。
“为什么?我一个人回去你放心么?再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魏长贵非常诧异的说道。
方文远看着远方,身体在颤抖。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就连从小朝夕相处的魏长贵恐怕也不知道。
七岁时父母离家不知所踪,只有留下一本破旧的书籍。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七年。这七年里方文远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为什么别人能够拥有美好的家庭?为什么我不能?
方文远心中不甘,于是不断的去读书,去学习,就是想考取一个功名,能够拥有更大的能力,好寻找父母。
去问一下他们,当年为什么要离他而去?为什么能够如此狠心将自己抛弃?
可是如今呢?功名梦伴随着老魏的离世而破碎。而后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是可是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地图上的仙宗,更本就不存在,只有一个悬崖,静静的伫立在这里。
此时的方文远看似平静,实际上内心如同被滚油浇淋。谁曾料想?一直坚持并为之努力的希望,最后却变成了深深的绝望。
这难道就是命运的捉弄么?难道我方文远注定要平凡一生?注定要忍受双亲分离的痛苦?
“不”方文远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似在宣泄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又似乎是对命运的反抗。一个少年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
山涧的余音久久不散。原本躺在地上显得慵懒的魏长贵立刻站起身来,一手轻轻拍在方文远的肩膀上,一脸担忧,道:“文远?你没事吧?我就随便说说而已!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这样吧。我们天亮再下去看看吧!你别难过了。”
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蒙蒙亮,远处的景色还看不真切,山间的雾气随着晨风飘绕在山绕,绿树在其内若隐若现。
一滴露水从树叶上划过,滴到了树下少年的额头上。魏长贵的呼噜声叨扰着这静谧的清晨。
天边飞过的云雀映入方文远布满血丝的眼帘,看其苍白的神色应该是一夜未眠了。
时近响午,魏长贵才从睡梦那个醒来,用肥嘟嘟的手揉了揉稀松睡眼,看见方文远正在摆弄着一些藤蔓,不禁有些好奇,道:‘文远?干嘛呢?”
方文远头也不抬,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道“下去!”
自从昨夜始,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方文远变得格外的沉默。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魏长贵心里也是担忧的很,可是他问方文远,方文远也不说,他也只能尽量顺着方文远的意思了,以免让这位发小再受什么刺激。
叹息一声,魏长贵道:“也罢!就舍命陪”说道一半,不禁又皱起眉头,兀自嘿嘿一笑,道:“陪陪陪你了”
于是这两个少年开始拉扯周围的藤蔓,花费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采集了足够的藤蔓,然后再拧成一根绳。一头绑在一颗大树的腰上,另一头扔下‘巨坑’。
“呼终于成了!可把为累坏了,文远休息一下吧!”魏长贵扭了扭他那个肥腰,低呼道。
方文远应了一声,然后就躺到一团草坪上,双眼看着天空。心道:“若我能像鸟儿一样翔于天际,自由自在,那该有多好!”吸了一口山涧的空气,心中闷气也不知不觉的驱散大半。
半响,方文远突然开口道:“长贵!长大后!我们会变么?”
魏长贵摆成一个大字型躺在草坪上,说不出的惬意,面对方文远没来由的问话,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我们的感情肯定不会变!”
“走吧,我们下去吧!”方文远站起身来,往悬崖边上走去。然后双手拉着藤蔓编成的绳子,踩着山崖上凹凸的地方,开始缓缓的向着下方挪动。
魏长贵则,小心翼翼的摸到悬崖边,然后畏畏缩缩的探出半个头,瞄了一眼,只见这‘巨坑’下面深不见底,上面浓厚的山雾遮住了阳光,让下面显得阴森森的,于是乎迅速的将身子撤了回来,道:“乖乖呦!好高啊!”
同时他也看见了方文远瘦弱的身影在悬崖上随风飘荡,心神一怔,深吸一口气,然后咬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进而也慢慢的向前摸索。
山风吹在在这凹凸不平的崖壁上,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听得人好不舒服。还有些淡淡的雾气萦绕,潮湿的感觉也让人很不适应,此时魏长贵战战兢兢的抓着绳子,慢慢的向下挪动,不过配合他那略显臃肿的身材,说是‘蠕动’也不为过。
山林中虫鸣此起彼伏,两个少年的身影抓着藤蔓在云影下来回晃荡。吱呀吱呀藤蔓编成的绳子,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声音,看来是要断了。方文远与魏长贵毕竟是还是少年,考虑事情还是不算周到,青色藤蔓的韧性虽然能承受两人的重量,但是这么长得距离,中间的难免会有一些是扎结起来的,强度当然不够。
于是在这两个少年一脸紧张的注视之下,藤蔓终于还是断了。方文远眼疾手快抓住一处凸起的山石,另一只手迅速的抓住正在下坠的魏长贵。
“快抓住崖壁,我快撑不住了。”方文远涨红着脸,一声低呼。他自幼身体孱弱,再加上魏长贵体态稍显肥硕,当然坚持不了多久。
魏长贵此刻脸色煞白,他本就恐高,冒险下来也是为了让方文远安心而已。昨晚看着方文远心情变得极其糟糕,若不跟他一起一探究竟,顺了这心意,方文远肯定会积郁在胸,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在这高空飘荡,本就难以自持,如今藤蔓也断了,魏长贵也是焦急,他也知道方文远的身子骨柔弱,可是到了这节骨眼上,偏偏又使不上力气,一阵手忙脚乱之下,堪堪摸到一个石尖。
方文远在上面看着魏长贵的脸色,也是一阵焦急,心里更是一阵懊恼,自己为什么还要那么坚持?
他虽然跟魏长贵没有什么血脉亲情,但是老魏对他有养育之恩,魏长贵也从未将他当作外人,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更亲。可以说,在这世上出了不知所踪的父母之外,他就只有魏长贵这么一个亲人了。
只是身体大小就孱弱,这时候更是不争气,才刚刚坚持一会,就已经快竭力。稍稍犹豫了一下,继而眼神中闪过一抹决断,然后一声大喝,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魏长贵向上一提。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魏长贵通过方文远突然爆发出来的力气,终于抓住了。可是方文远由于突然爆发,然后力竭,一下就跌落了下去
“向道之心坚定,悬崖绝壁也要下去查看一番,有胆识,此为赞!有情有义,为就兄弟,不顾自身安危,此为赞!
但,不经考虑就鲁莽行事,以为青色藤蔓就能登下峭壁,此为错!胡乱拉兄弟陷入险境,白白搭上自己性命,此为大错!”悬崖之上,一颗延伸向外的大树上,一个邋遢老道看着崖下的两个少年正轻声道。
这老道正是方文远与魏长贵在山林中遇见的那个道士。只见他双目炯炯的看着下方,然后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叹息道:“山门已封,如何进得去?也罢!我与魏家有旧,就帮你们一回。”
说罢,大袖一挥,一块巴掌大小似木非木的暗青色牌子,从袖中飞出,诡异的停在空中,然后滴溜溜的旋转,分出两道霞光,以极快的速度飞下悬崖。
身体不断中的方文远脑海中无故蹦出一念头:“要死了么?果然是人如蝼蚁!经不住命运的摆弄啊!”方文远看着白云蓝天,心中又多了一阵莫名的苦涩。耳边狂风呼啸,掩盖了上方魏长贵的呼喊,让那声音显得极其遥远。
突然一道霞光飘到方文远身下,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化作一个圆形的漩涡,看不见尽头,下一刻方文远就进入其中,然后不见踪迹。
魏长贵那边也突然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漩涡,直接当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