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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朽木不可雕

凶手还未杀青 斜柳宽宽 6588 2022-08-16 08:57

  

  会议室就是江练的办公室,几个人围着一块小白板,人还没到齐。

秦漫扫了一眼所有人的状态,都很迷,面容上明显熬了一整夜,精神上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亢奋得一点没有疲惫的样子。

再看江练,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仔细看会发现下巴和唇上长出一些细小的胡茬,衣服也没换,还是那件染了灰的白衬衫。

合着昨天就她一个人睡了个饱饱,然后今天来捡现成的呗……

她找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也将自己的罪恶感降到最低。

可她是这里唯一一位女性,新加入的队员,依然获得了全场的关注。

胆大的赖明杰早就打听了小道消息来,探出半个脑袋来发问。

“姐,特情部长啥样?加班严重不?”

秦漫满头黑线,不是很想回答。

赖明杰没点眼力见,“我可跟你说,咱刑侦队可是拿人当狗使的,局里医务室的梁主任都说了,干这行,猝死风险都比挨枪子儿的概率高。”

秦漫下意识看看江练。

他嘴唇紧闭,刀削般的下颌没有一丝赘肉,就算熬了大夜,每个毛孔都像是精心打理过,连个黑眼圈都看不太出来,哪里像是有猝死风险的。

如果光看他的身材,会感觉到一丝攻击性,可是再看他的脸,又觉得那不是攻击性,应该叫安全感。

秦漫不合时宜得想,这类人,最适合用来骗小孩。

忽得,江练好像感觉到了目光,唇角微扬,喉结滚动,秦漫的目光随着那口被咽下的唾沫下移,然后脸颊莫名其妙烧起来。

“咱们江队不一样,他大概投胎的时候行贿了。”

秦漫粗略观察过,江练这么年轻的队长很少见,他的刑侦队也普遍比其他的年轻,都是一帮泼猴,爱开玩笑,界限感也不重。

而江练这个人,也不摆架子,真心当兄弟,似乎只要不是出任务,非紧急状态的他,是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老好人,爬他头上撒尿都不会生气。

但这帮泼猴还是很认这个大哥的,玩归玩,闹归闹,一口一个江队得叫。

江练抬头扫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报告了。

“不等了,按顺序汇报调查结果。”

赖明杰第一个站起来。

“根据现场勘查,结合消防部门的意见,初步判定此次火灾是由燃汽管道爆炸而引起的。”

白板上贴上了几张精修过的酒店卖点图,然后在下面又贴上几张黑糊糊的照片用作对比。

“这是艾莎酒店的燃汽管道布置走向,由于该建筑结构特殊,并且是建成后接入的燃汽,所以管道从入门厅的这个位置接入,然后一直沿着墙壁,接入后厨,也就是说,艾莎酒店的二楼,基本全部暴露在燃汽管道的爆炸范围里,从而引发大火。”

秦漫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发现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做着记录,就自己屁也没带一个,只能如坐针毡得抓抓脑袋。

她能怎么办,她以前开个会,都是带枪带刀,从来没带过纸和笔……

她知道如何对付地痞流氓虚壳大佬,可她是真的没有正经办公经验啊。

她觉得赖明杰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谁想江练非但没有表示赞赏,还有点不悦。

“那燃汽管道为什么会爆炸?”

赖明杰脸立刻红了,“管道已经悉数炸毁,暂时没有办法查出燃汽管道……是……怎么炸的……”

江练放下手中的笔。

“赖明杰,爆发发生时,你也在外围现场,如此剧烈的爆炸,当时就能大概推断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而你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只是证实了这个猜测。”

江练的语气从来不会咄咄逼人,很平和得陈述事实,却让赖明杰羞愧得低下了头。

他没有过度追究,“杨雨贺,汇报结果。”

赖明杰回到座位上,杨雨贺站上去。

“现场发现的四具尸体,大量表皮和肌肉已经完全碳化,样貌特征全无,确认身份有难度,万幸的是有部分骨骼和脏器没有完全毁坏,根据第二性征和骨龄推断,死者全部为20岁到30岁左右年轻男性,确切的死者身份将进行DNA对比,最后排摸确认后,立即调查其社会关系。另外,法医部门还在鉴定其致命死因,最快今天下午可以出结果。”

四具尸体的鉴定工作一个晚上完成,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江练没说什么,倒是秦漫听到“致命死因”的时候,轻声哼了口气。

因为这很明显了,烧死的。

她只是简单的表示一下有点多此一举。

可谁知道在场的耳朵个个竖得老高,全都听见了,齐刷刷得看过来,其中就包括江练。

秦漫尴尬轻咳,“喉咙痒。”

然后杨雨贺就好像专门解释给她听一样。

“致命死因是很关键的,可以判断死者是在死后被焚尸,还是活活被烧死,会直接影响调查方向。”

秦漫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在她看来,这不太重要,因为凶手无论是毁尸灭迹,还是用某种方法故意纵火烧死那些人,都是想要他们死。

而警察查案的顺序更倾向于倒推,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干扰选项,凶手杀人却只有一个目的。

毁尸灭迹还是活活烧死,就是在故意为难这帮苦逼办案的。

她这个当过刽子手的喜欢顺推,才不会过分在意这个过程。

秦漫默默低下头,跟着赖明杰一起郁闷。

江练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继续让陈琦发言。

“爆炸现场附近找到一个有画面的道路监控,已经向交管部门调取。艾莎的酒店负责人名叫金强,本地人,三十二岁,坚称酒店的燃汽管道年年检修没有问题……”

巴拉巴拉一堆秦漫都没听,像在学校里坐在后排的差生一样,自暴自弃得开小差,反正硬融对大家都不好,乖乖得不添乱就是了。

不多久,江练又部署了接下来的推进工作后散会,大家伙都起身离开,秦漫也才装模作样得跟在最后面开溜。

“秦漫,你留下。”

江练叫住了她。

秦漫视死如归得闭了闭眼,然后关门,转身直面他。

“江队长,我知道我不是办案的料,但是我可以泡茶倒水,做些伺候人的后勤工作。”

江练嘴角提着笑意,“后勤办公室在楼上,并且,端茶倒水,他们也不是做这些的。”

秦漫憋出来的一点假笑也没有了。

江练绕过办公桌,“这也听了汇报了,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意见。”

秦漫现在觉得这人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其实心眼特别多,说话和风细雨不发脾气,实际上到处藏着刺和坑。

年纪轻轻做上队长,果真是深藏不漏。

她最讨厌和这种虚伪的人打交道。

“好吧,既然江队长问了,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她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高跷二郎腿,有股挑架的意思。

“我呢,没什么文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技巧,你们说的那些我也一概听不懂,给不了什么意见,承蒙江队长宽宏大量,给个容身之处,我保证,你办你的案,我绝不添乱。”

江练被泼了一通无名火,但从中捕风捉影,好像明白秦漫在气什么。

“你觉得,我昨天晚上不让你进现场,还把你送回去,是嫌你碍事。”

秦漫横眉上挑,“难道不是吗?”

江练心里默念,这还没做什么就这么大脾气了,还真是难。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他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到她的对面,直直得盯着她,诚恳道。

“是我做的欠妥,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不能适应,想让你慢慢接纳。”

秦漫更加蒙圈了,她也就随口一说,江练本来就没做什么,甚至对她的照顾已经超出了作为队长的职责。

这怎么还先道歉上了呢。

这要怎么接?

她扑闪着眼,不敢直视江练注视着她的眼睛。

“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秦漫。”

她一个抖机灵,被叫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江练一脸真诚的样子。

“我很感谢你能信任我,选择我,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秦漫直呼震惊,江练这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好像表白啊……

她故作镇定,“其实也没什么留不留的,你不嫌弃我什么也不懂,那我端端茶倒倒水,替你跑跑苦力什么的,都行。”

江练乐道,“我怎么会让我的人做这些没营养的事,相反,我觉得你很有天赋,或许你的分析,能帮我解决很多难题。”

秦漫想起来了,他刚才问她有什么见解来着。

她好像被鼓舞了一样,竟也对着这个好脾气的队长畅所欲言了。

“好吧,我就是觉得,你的调查方向不太对,会做很多无用功。”

秦漫打量着他的反应,江练伸手示意她继续。

“这么说吧,如果我是凶手,我想杀那些人,是先杀再烧还是烧了再杀,这都不重要,最终目的才是我看中的,那就是杀了他们。”

“所以无论是如何引爆燃汽管道,制造爆炸,还是纵火杀人,毁尸灭迹,最重要的,不都是找到杀害他们的原因吗?顺着走,能避免很多弯路。”

江练像看一个自以为是的学生,“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从杀人动机入手?”

秦漫:“差不多吧,先有因才有果。”

秦漫的脑回路是这样,她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步骤,哪个顺手就用哪个。

江练的笑容很诡异,“我会认真听取你的建议的。”

放秦漫回去后,江练坐在自己的坐椅上,看着桌上一沓推演出的草稿纸,那是他一个晚上思考出的各种可能性,也就是秦漫眼中的无用功。

他发自内心得认同,认同秦漫的想法就是理想中的扯淡。

“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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