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枝在夏七的指导下好不容易拍完照,几人开始坐到座位上吃东西。
严礼注意到习晚一直盯着手机,神情紧张。他关心地问着,“怎么了?”
“公司出了点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习晚说着,“现在不方便说。”
“嗯,你要是要先去处理我送你过去。”
“我现在觉得有些难受。”习晚的手紧握着餐具。
“要不吃点我们等下就走?”
“嗯......”
严礼侧过头低声和贺繁枝说着,“我们等会有事要先走,你和夏七慢慢吃。账单不用付,他们会直接记在苏晟那里。”
“怎么了。”
“习晚公司好像有什么事,我们现在过去处理一下。”
“嗯。”
“你还能吃得下东西吗。”严礼问着习晚。
“没有胃口。”
“那我们走吧。”
严礼帮习晚放下手餐具,拉着她离开了座位。
夏七看见了问着贺繁枝,“他们出什么事了,习晚看手机的时候就一脸严肃。”
“我也不知道。等他们处理好了再问吧。”
“好吧。”
……
“发生什么事了。”
“我等会会处理好。”
“你不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习晚深深呼了一口气,“公司有个女生跳海了,她的爸妈这段时间都联系不上她。有人捡到她的遗物,报了警。现在她爸妈找到公司来了,要见负责人。”
“因为工作上的压力吗?”
“不清楚,现在要去处理,要查一下原因。公司已经接到了公安的电话,让我们出面处理。很多同事都没有回来,我刚安排秘书去联系律师了。”
“嗯。”
“最怕的就是舆论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
“等调查清楚了再看怎么处理吧。”
……
因为控制疫情,整栋办公楼都没有开门,只有保安在门口守着。
等他们到了办公室楼下,只见一些人在和保安僵持着。
看上去应该是女孩的家属,对方带了几个高大的男人在和保安你一句我一句争论着。有个年纪很大的大妈被搀扶着,哭得很大声。
说不害怕是假的,对面都是壮汉。自己一个女的走过去,万一说不好对面就要动手。
习晚理了理衣服,头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走过去,严礼见状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你们跟我们吵也没有办法啊,我们就是保安。”走近了,只听见保安这样说着。
“我女儿啊……女儿啊……”大妈继续哭着,她的脸都哭红了。
“负责人来了。”保安看见习晚,急忙和他们说着。
“她是你女儿公司老总,你有什么问题疑惑都找她。”保安说着,那群人转身看到习晚先是诧异然后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仿佛马上就要揪住习晚的衣领开始声讨了。
几个保安见状赶紧挡到习晚面前,“别动手,有话冷静说。”
正好这时警察也到了。
几个壮汉看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一群人乖巧地看着警察,等警察说些什么。
“接到报警电话,是你们这里吧。谁报的警?”警察走到他们两边人之间,看了几眼被保安护着的习晚和严礼,又看了几眼哭哭啼啼的大妈和几个壮汉。
“我报的。”
警察问着,“你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我是负责人。”
警察略有所思地记录着什么,然后问了句,“身份证带了吗?”
“嗯。”
他转头对不断哭着的大姐说着,“节哀。但也别闹事,现在全国疫情这么严重,到处都需要治安维护,也请你们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难度。”
“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一下,你小孩的遗物现在在警局等待认领。”接着他看着严礼和习晚两个人,“麻烦你们和我过去一趟,录个口供。”
“麻烦你了。”习晚说着,警察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一行人都带上了车。
习晚在警车内坐着,这是她第一次坐警车。车前座和后座用铁网隔得明明白白,严礼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
车内的警察突然开口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调查了一下,女孩应该是因为家庭压力太大。我们找到当时报警的人和她之前的男朋友问过了。”
“现在方便和我们说一下吗?”严礼问着。
“原生家庭上的一些问题。她走的那天还把身上最后两千块钱转给了她男朋友,说她自己用不上了。捡到她遗物的人说那个女孩当时看着挺正常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跳海里去了。那时正是涨潮的时候,很遗憾没有救回来。”
“……”习晚听着警察说的话,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鼻子突然一酸。声音略微颤抖地问着,“女孩叫什么?”
“姓黄,具体名字不记得,到了警局再说吧。”
“嗯。”
……
到了警局,两边的人面对面坐着,警察安排了几个人守着他们几个人。警局外有一家记者在等着,这件事一直也是他们这家媒体公司在做报导。
同样没有回老家的秘书带着律师急急忙忙赶到了警局,在允许拍摄的情况下,他们打开了摄像头。
“我们这次来就开门见山了,老板。”
“嗯,你说。”习晚看着之前还在哭泣的大妈,现在一本正经,细看大妈的脸,她居然还是化了妆过来的。
“我们只想要五十万,我女儿不能就这么白白地去了。好歹是一条人命。”
“我觉得首先这件事情你要理清楚,你女儿去世并不是因为公司。只是公司出于人道主义,会在经济上给予一定的帮助。五十万是不可能的。”秘书说着,过来之前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一开口就是提钱的对方实在是让习晚感觉到恶心。如果那个女孩知道她妈妈是这样的,是不是内心会特别难过。
不提还好,公司不赔,习晚也会给他们钱,只是现在他们这副恶心人的嘴脸,明摆着就是为了钱而找过来的,实在是恶心。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因为是一场自杀,警察也不能要求谁去赔偿谁。只能让他们自己协商解决。
“我女儿在你们公司上班,你们要负责!”
“你的女儿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公司不是学校,没有监护人的职责。你女儿和公司的关系只是受雇者和雇主。公司会在经济上给予一定的帮助,二十万是最大限度了。”秘书继续说着。
“什么?!二十万?”对方开始撕扯着嗓子吼起来,“我女儿一条人命就只值二十万吗?老板你想想清楚,我养大这么一个女儿我容易吗,现在她没了。谁给我养老?我的后半辈子不需要人照顾吗。”
“……”习晚听着只觉得头痛。
“您儿子今天没有来吧,不知道他听见你今天这样说会说些什么。”秘书翻着手上的资料,“这是您女儿的社交软件上发布的个人心情,您可以看一下。我们截图下来打印出来的。”
大妈听见她说自己的儿子,突然就愣了一下。她一定没想到他们居然把她家都调查了一遍,她今天特意不带儿子过来就是想卖惨。
大妈看了两眼习晚秘书递过来的资料,甩手就扔到了一边,“谁知道你们这个是真的假的,我不看。我女儿啊,我女儿就这样没了。你们这个公司真没良心,欺负我一个妇女什么都不懂。”
“您不懂?我看您明白得很吧。听说您在您那到处和人说要给您儿子买新房,首付都准备好了不是吗。”秘书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
“您女儿黄小姐是我们公司很努力的一个业务员。她甚至今年都没有回家就是为了省那么一点路费钱,我们查看了她的个人社交软件,微信和手机聊天信息。你问了她要多少次钱,她一个小女孩才工作多久?家里缺什么都找她要,请问你们是生了一个用来压榨的赚钱机器是吗?”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这样说话的!”对方被说恼了,收起了可怜的样子变成一副悍妇的模样。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些您不信您可以去查查您女儿的手机,她就连最后一条给她男朋友的信息都是,我这些钱也没什么用了,都留给你了。别给我妈,你以后也别给她钱了。您可以自己看看。她的个人社交账号上面,全都是不开心的句子。她这么一个努力的小孩,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出生在你们这种家庭。”听着对方大嗓门说话,习晚秘书也提高了嗓音。
大家都明白,就是对方不依不饶在强词夺理。
“她只是我们公司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小业务员,刚从上一家公司跳槽到我们这家。她当时入职,人事给她的备注你知道是什么吗。挺好的女孩子,只要底薪福利待遇能比上一家公司高一点点就好。人事申请给了她六千块钱一个月,她每个月就六千,还要给你们买东西,钱还要给你们。她自己也要生活要吃饭要租房。您可以查查她的账单,她吃了多少次泡面,就是为了省点生活费。我们同事每次看见她,她都是在吃泡面,邀请她去吃饭,她都担心自己没钱不去。”
“……”
“我们只要五十万,不给五十万我们就闹。”对方见强词夺理不过,直接撂了一句话。
秘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和律师说,“我们律师也在这里,二十万不同意我们打官司吧。你敢在我们公司闹,我们就控诉你。你不服也可以上诉告我们公司。只是你这二十万原本可以马上到手,到时候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弱势群体?”
“您还知道弱势群体,我看是您占着你们是弱势群体在欺负我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