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在程恩宥的错愕中那房门打开来,陆宥珩的眼睛又红又肿,他走到桌边收拾起了刚才被程恩宥掀翻一地的饭菜,冷不丁问了句:“小恩,你还饿不饿?饿的话给你叫个外卖。”
听到这里的程恩宥实在绷不住,他眼泪一涌,回了声‘不用’后立马朝洗手间跑去,他不能示弱,唯独在陆宥珩面前一定不能示弱。
莲蓬头里的水花一下涌出来,程恩宥靠在墙上,这时才压得嗓子闷闷的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跟陆宥珩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就是不喜欢也不能看到陆宥珩这副没了自己就没了一切的样子。他陆宥珩不是为了程恩宥而活,从来都不是!可这人偏偏还要假装。
程恩宥再走出来的时候餐厅里整整齐齐的,桌布换了块新的,餐具也摆得好好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当然也没有陆宥珩的影子。偷偷从门缝中探了探,程恩宥才确定那人在房间,里面有灯光,看起来是在赶论文或者画稿子。
这一晚程恩宥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仿佛做了一夜的噩梦,又好像从没睡着过,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痛得很。他躺在床上看了看手机,他定的闹钟已经循环响了三次,可陆宥珩还没进来叫他起床。等不下去的程恩宥打开门,外面没有陆宥珩的影子,他没有在给自己整衣服或者是做早餐。
程恩宥站在房门口,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几年来的第一次,那人缺席了,曾经就算自己逃到孟泽予家,那人也会带着书包和做好的早饭在孟家楼下安静的等着,而今天,陆宥珩却缺席了。鬼使神差的,程恩宥走到那人门前扣了扣,没有反应。程恩宥心中一凉,他只好转身背起书包,第一次在这样的清晨独自走出了家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是个上体育课的好时候,最奇怪的是数学老师跟英文老师都没有抢着这一节课来测试。
孟泽予捅了捅正打瞌睡的程恩宥,“起来了起来了,我们打球去。”
“就你这身高,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我是打后卫又不跟你一样是前锋!我们讲的是脑子又不是蛮力。”
程恩宥冷哼了一声,“不去。”
“你不想打篮球那我们去打羽毛球、网球都行啊。”
“我不打球,我要睡觉。”
“程恩宥,都快中午了你睡什么觉?”
“你别管我了,我真不去。”
“好,不去就不去。”孟泽予转身抱了摞书坐到他身边,“那我们别浪费时间,我给你好好补补物理。”
“喂——”程恩宥一咂舌,拿了手机说:“走走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孟泽予跟着程恩宥在学校游荡来游荡去的,他觉得这人好像在找什么新的爬墙点。
“别这么浪费生命好吗?”
“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晒晒太阳。”说完程恩宥就拐进了一条巷子。
这片校区是高三楼,整个出奇的安静,这气氛有些压抑,越往下走些压抑,越往上走越觉得不对,这家伙不是要去晒太阳吗?怎么跑到这背光面来了?
孟泽予一路观察着地势,这旮旯一边是高三宿舍楼,另一边是教师职工楼,但就是在这么一个尴尬非常的位置诞生了信义中学屡禁不止的地下情圣地——信义防空洞。这洞是二战时学校为了让师生躲避空袭修建的,建国后就关闭了,但奇怪的是铁门上的大锁换一把坏一把,最多撑不过三天就要被撬开。后来黄帮主大晚上的亲自带人扫了一波,手电筒一打,居然在这小黑洞里发现了一系列‘狗男女’、‘狗男男’还有‘狗女女’。想来也是,这里面不单冬暖夏凉又伸手不见五指,还能掩人耳目,对中学生这种既开不了房又进了不店的嫩葱来说,还真是个能做点事儿的好地方。
“恩宥,你来这里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抽根烟,这里白天被人查得少,清净。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把你按在里面赏菊吗?”
“没没没!”
二人走到门口,果然那锁又已经被撬坏了。
“喂喂喂,有人上钩了。”草丛后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说话的女生剪了个齐耳短发,发色中带着自然的栗色,在阳光下看上去特别有光泽,说起话来有些北方味儿:“看,是两个gay友,猜猜他们会怎么出来?”
她旁边的人正是夏向熙,这人不情不愿的求着:“一诺,我们还是走吧,这样捉弄人家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凭什么就只能我中招,这一吻之仇我一定得报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洞里面漆黑一片,刚走进去就阴风直吹,孟泽予咽了咽口水。两人走在里面都听得到彼此脚步的回音,但这洞挺奇怪,洞口不小但刚进去那会儿却越来越窄,窄得刚好只能容下两个人。
“啊——”
程恩宥忽然大叫,孟泽予赶紧抓了他胳臂,“怎么了?”
“你说这是什么东西?”程恩宥用孟泽予的手抓了抓那个撞了他一脸的物件,才碰到孟泽予就浑身一颤。
“恩宥,那什么啊?”
“不知道。”孟泽予缩了,程恩宥干脆自己上手,“正好打我脸上,摸起来湿湿的,还啃了我一嘴的毛。”
“一嘴的毛?”孟泽予闻言赶紧拉着那人跳开了几步,再用手机手电筒往前面一照。
“OMG!”
“OMG!”
从黑暗深处传来了阵阵尖叫声,十秒钟之后就看见程恩宥跟孟泽予两个扒倒在铁门外。孟泽予还惊魂甫定,至于程恩宥早就蹲在一边把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两个傻缺……”萧诺笑得浑身都在抖,“还真的撞到了,向熙你看见没,你看他们两个脸都吓青了,哈哈哈哈。”
特么这防空洞里居然半空挂了只死老鼠!刚才程恩宥一脑袋撞去就亲在那大老鼠的屁股上。我日!当手电筒照到那一团又湿又硬的黑毛时,他们两个就感觉是被一屋子翔活埋了。程恩宥吐得声嘶力竭掏心掏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把从*儿里塞进去的翔再从嘴里吐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恶心?”
“太缺德了,还挂在最窄的地方,谁过去谁就会撞到啊!”
“不行……”程恩宥一拳砸在了铁栅栏上,“这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抓出来再把那东西塞他嘴里去!”
就在这时候萧诺好死不死的笑岔气了。
那花坛后面有动静,程恩宥给了孟泽予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的跑到花坛后一下堵住了正要逃跑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