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连续的敲门声。

砰，门被踹开了。

周雅看着满屋狼藉和蜷曲在角落喃喃自语的周澈。他时不时地抚摸着身边的虚影，仿佛自己的宠物还活着，还能被他顺毛。阴灵只是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动作，也不会摇着脑袋钻进他怀里，趁机撒个娇。

周雅喊他，他也不曾抬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回想起在桃花坞见到的二丫，她长高了些，灵力也有突破，加上灵符的造诣，已经足以在这种小型任务中独当一面。墨瞳大哥不再说什么，是在离别时已经说完了么？

他曾说，“周家遭此次重创后，重担会落在年轻一辈的肩上，愿能坚守本心，不负相识一场。”

可他无能，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保护自己的灵宠都做不到。

看着它被熔炼成阴灵，看着它在血池里惨叫，他只能懦弱地背过身去，以为不看，就能当这一切全是假象。周澈突然扯动唇角，望向正在摇晃他的姐姐，“别担心，我会活下去。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做成你的傀儡吧。”反正现在跟周家的傀儡也别无二致。

他成了这样，甚至不知该恨谁。

“都是那个二丫，还有云鹤学院的人。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周雅看着弟弟不争气的模样，愤恨道。

“那时，我还让严秋撮合你和那小妮子，却没想到，她是个硬茬。”

周雅絮絮叨叨地说着如何让严家两人为周家卖命，如何与周瑜合谋利用钱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一个刚刚成年地少女一手策划。

就像是站在背后的傀儡师，不管是能力，还是谋略，她都是周家培养出的最优秀的继承人。

周澈突然看向周雅，“原来，这一切都是你。”

他推开周雅，一个人来到枯井边，看着将自己关在里面的周瑜，翻身进入，“师傅，我来陪你。”

“滚出去。周家人我都不想见。”周瑜直接甩出一个灵力将周澈推出枯井，他在里面筑起了一个简易的小屋，挂着各种样式的长衫，长衫上熏着淡淡的薄荷草香，辅以橘子、柠檬、茉莉等香气搭配，她应是喜欢的，可她再也不会来偷穿自己的衣服了。

什么家族利益，什么师徒关系，都是狗屁。

周瑜抱着自己的头，狠狠地锤，脚下的狗子摇着尾巴走上前，想要安慰他，却被他一脚踢开。再上前，再次被灵力弹开。

他将衣服撤下来，走到调香台前，重新调制，嘴里念叨着，“一定是这次的香料，她不喜欢。”

手法娴熟地调制出另一款以薄荷为基调的香，望着圆形的井口印出来的天空，正好看到明月的一角。

“明日，天气晴朗，她大概会来。”

周瑜瘫坐在井口，回到周家后，他每次想要放弃就会来此处见见师傅，闻着那熟悉的香气，想起师傅的话，“要小心你姐姐。她和她的父亲，狠起来，比魔更可怖。”

云鹤学院

“别拦着我，我只杀周家的傀儡师！”上官明听到上官馨儿的遭遇，眼睛几乎渗出血，“我知道你们是兄弟，但馨儿是我的妹妹！”

二丫和墨瞳相视一眼，不知道怎么安慰上官明，“你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去。”旁边的医疗师适时地说道，她知道，如果此刻再不让上官明的眼睛休息，他可能就会失明。

作为一个光明系灵师，上官家乃至学院都对他相当重视。

二丫拉着墨瞳走出来问道，“二哥，不是傀儡师？”

“周家主要分为两脉，一脉为御灵师，一脉为傀儡师。御灵师需要天赋，而傀儡师则需要心性。”墨瞳详细解释了傀儡的制作过程。

第一次制作傀儡就需要亲手解剖一具尸体，了解其组织结构，再将这些运用到自己的傀儡上，虽然他们家肯定有典籍记录，但是越是高明的傀儡师，他们解剖的尸体也就越多。毕竟只有不断实践才能提升技术。

听到此，二丫不由感慨：幸好自己学的是制符术，没有这么邪气。

“以真人做傀儡，是否已经超越了一般傀儡师的定义。”二丫还记得周雅身边的上官馨儿跟第一次见到的傀儡，无论从质感还是灵力上来说，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墨瞳点头道，“这种做法相当残忍。却能将个体实力发挥到极致。”

“那二哥的哈哈也是这样？”虽然他们属于不同形式，但是哈哈的力量确实被增强了。

墨瞳若有所思道，“虽然我并未在典籍上见过，但推测这可能是傀儡术与御灵术的混合使用。”

二丫伸手接住树上掉下来的一朵桃花，回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没有一件是让人喜悦的，心中不免有些压抑。

她扯了扯墨瞳的衣袖，轻声道，“这一切，是我做错了么？”

墨瞳轻轻摇头道，“或许这世间没有太多的对错，只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周家倒行逆施，非人所为，自然也会受到报应。”

二丫点点头，从懂事以来，她只是一味地按照父母、书籍所教的“善”来行事，却忽略了事物更深层次的关联性。或许她也只是这时间长河中的一粒沙硕，做什么都无法影响河流的走向。

可，她还是无法接受碌碌无为，任由命运摆弄的一生，总想着要做些什么，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人。

“而且这次他们招惹上官家，单独看来，实是不智之举。”墨瞳最后这句话，二丫不太懂，却也知，这是家族之人权衡利弊的思维方式。

tips：旦行好事，莫问前程。——《增广贤文》

或许，在没有慧眼看清始末前，活好当下，是比较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