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星也无月,乌田山中没有迷人的夜色可看。笔|趣|阁xs.062m.com
即便有,阮清河也没有心情欣赏。他手里紧紧拽着手机,面色阴沉地在营房前的小院里转来转去,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二百里外的那座城里,三大帮会正打得热火朝天,而一直觊觎城中财富和权力的他,却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作壁上观。这感觉很糟糕,就像一个新郎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和别人拜堂然后送入洞房。
他叫阮清河,那座叫清河的城市,命中注定应该是属于他的。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他,在拼了半辈子的命后,终于赢得了成为它的主人的机会。
东南亚黑帮力量遭到沉重打击,红利堂、青联帮都不复曾经的风光,这是天时。出身清河,对这里的一切也若指掌,手里还掌控着一个在当地有着相当影响力的沙河帮,这是地利。至于人和,那就更不用说了。清河警备营的营长是他的心腹,清河市长是他的族兄,乌田山中的亡命徒们都是他的袍泽。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阮清河,一直认为在清河的这场斗争中他会是笑到最后的人,哪里会料到最后他竟然成了个笑话。
讲这个笑话的,是他从没正眼打量过的华英会。这个帮会,在阮清河看来,只不过是一些进不了大帮会的华人混混勉强扯起的一个花架子,不仅在泰南没有任何声望,甚至在华人聚居的城市里也被大帮会打压得抬不起头。它来到清河,无非是想借着东南亚的动荡,在红利堂、青联帮和沙河帮的较量中扮演一根搅屎棍,然后在适当的时机选择一方势力投靠,借机在清河这个大油桶里捞了勺罢了。
谁能想到,向来行事低调的华英会竟然主动出击,同时向红利堂、青联帮在清河的势力宣战?
“那六个家伙到底他么的是什么来路?那个晚上出现在沙河的狙击手,是不是他们中间的人?华英会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阮清风皱眉思索着。他不是个笨人,多年的沙场经历,让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那六个带着浓浓轩辕口音的男子,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没有搞清楚那些人的背景前,他不会出手,沙河帮也只能隐忍。而华英会的强势爆发,让他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行险一击火中取栗,成了还将面临两大帮会可能的报复,败了便是灭顶之灾。
华英会若没有强援支持的话,哪来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假如是这六个人的出现造成了今日清河的动荡,那他们的背景深得可怕。想到这点,阮清风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清脆的铃声响起,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阮清河心中一跳,目光朝着手里的电话看去。
屏幕上,没有显示号码,电话竟然不是他的心腹打来的。
“这个时候,谁会给我打电话?”他心中讶然,脑袋里细细回想着可能打电话的人。
“难道是老猫?”很快,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神情一凝接起了电话。
“那件事的风声已过。但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飞鹰的队长秦天没有死,并且现在人在清河。”电话里,传来老猫嘶哑的声音。
“什么?”阮清河彻底惊呆了。
飞鹰的队长秦天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亲眼看到那家伙被一通乱枪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中,死得不能再死了啊!而且,他们撤离的时候,还用炸弹将万佛陵炸成了一片废墟,他就算没被打死又怎么可能在爆炸中活下来?
“我从轩辕国内得到的情报,不会错的。他离开部队了,在离开前还出手杀了两个参加过万佛陵战斗的佣兵。不得不说,他的记忆力非常惊人。”老猫语气冰冷地说道。
阮清河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全身冰凉。老猫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秦天正在向参与伏击飞鹰的人复仇,这一次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原来是这样!”阮清河恍然大悟,重重地叹道。他终于明白沙河帮为何突然连遭重创,想来秦天已经出手了。
“这个人不死的话,万佛陵的事就没完。东南亚的这场风雨,把阮老三都被吓跑了,你应该明白事情有多可怕了吧?但是,风险就意味着机遇,如果你能抓住这次机会的话,阮老三留下的一切都将属于你。”老猫继续说道。
老子被你忽悠着跳了个大坑,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现在好不容易爬出半截身子,你又想一脚把我踹进去?
阮清河心里一阵火起,沉默着没有接他的话。老猫的提议每一次都充满了诱惑,但万佛陵的经历告诉他,机遇虽然与风险并存,但承受风险不见得就能抓住机遇。而他,早已过了为梦想不惜代价的年龄。有钱没命花,有权没命使,要来何用?
“把秦天干掉,我助你控制整个泰南黑道。”老猫见他沉默,便开出了一个条件。
“干掉?”阮清河苦笑回道,“我现在躲都来不及,怎么干?几天之前,清河街上六个人提着枪把我的几十个人全给突突了,紧接着我帮里的几个高层一晚上被狙击手灭了个光。现在我他么还躲在偏僻的大山里,你让我怎么去干?”
“只要给得起钱,乌田山的人自然会替你卖命。那小子已经今非昔比,你若不死的话,最后早些动手,别等他找上你。”老猫发出了警告。
阮清河犹豫了许久后,终于点头同意。秦天带来的只是死亡的威胁,但老猫却有无数种办法让他悄无声息的地死去。既然上了他的贼船,那么就只有沿这条路走下去了。
“稍后,我会划两千万到你的账上,作为这次任务的费用。”见他同意后,老猫豪爽地说道,“以后泰南黑道的分红,我只取三成,其他的都由你自由支配。”
“好!”老猫意外的让步,令阮清河惊喜莫名。七成的利润,足以让他的后半辈子过得像中东土豪一样潇洒了。
事情交待完后,老猫切断了通讯。
十几分钟后,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这次,是阮清河的心腹。
“清河情况如何?”阮清河焦急地问道。
“红利堂、青联帮清河总部被华英会连根拔起,城中所有重要据点均被端掉,重要成员非死即伤。清河警方已经展开对红利堂和青联帮众的全面抓捕。这一仗,华英会赢定了。”对面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怎么可能?”阮清河心中震惊到了极点。
华英会即便有强援,也不至于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把两大帮会都彻底打垮了吧?难道这两个帮会聚集在青河城中的所谓精英都是泥捏的?这他么太邪门了!
“战局之所以会这样,属下认为有三点原因。”他的心腹,道出了自己对这场较量的看法,“第一,华英会战前显然作了大量的情报工作,他们对红利堂和青联帮的内部情况了若指掌,完全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第二,华英会手里有来自美联的制式装备,核心成员人手一把零式突击步枪,这样的火力两大帮会根本顶不住。第三,他们得到了清河官方的支持,并且还另有强援。一些试图反抗的人,都是混乱中被狙击手给干掉了。这一点,和咱们帮会的遭遇很像。”
阮清河听了他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狗ri的阮天风,你就是条喂不家的狗!”良久,他突然仰天长叹,愤怒而又无奈。
阮天风倒向华英会,对他的威胁甚至比华英会本身更大。最好的朋友一旦背叛,往往就会成为最致命的敌人。阮天风不是个疯狂的赌徒,但他一旦压上所有的筹码后,就会比任何赌徒都疯狂。未来,他与阮天风之间必然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否则的话谁都睡不踏实。
阮天风在小院里站了很久后,拿起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
“山田君,明天见个面吧,我对你建议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