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晚上,星辉璀璨,微风轻拂。
开运街185号,泛亚大都会四楼“春江绿”浴馆,灯火辉煌。这是满洲新贵们洗浴的地方。整个四楼都是中式格局装修,中间是通长的走廊,两侧瓷缸中密植绿竹,走廊两侧向地下砌着通长石槽,中间碧水长流,锦鲤群泳,所有窗户都是镂空花窗,花样造型各有不同,自东向西依次为月亮门的“江淮丽日”浴场,宝瓶门的“茱萸湾”搓背室,菱花门的“广陵佳处”更衣室和垂花门“碧波瘦西湖”贵宾厅,江南丝竹音乐回旋悠扬,让人仿佛置身于婉约的江南。
今晚的“春江绿”浴馆不比往常,除了十多名服务员外,客人不多,肃静优雅,总经理常继方今日一身淡褐色唐装,右手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不时来回走动,还时而来回张望,像是在等人。
有个客人身着浴袍,出了浴场,刚要向西侧贵宾厅方向走,就被门口站立的服务生拦住了,还没等服务生说话,常继方连忙说:“对不起了,客官,今日贵宾厅被重要贵宾包场了,请改日再进吧。”
贵宾厅被哪个贵宾包场了呢?
不是别人,正是纳兰松寒。
贵宾厅中共有八间套房,装修布局各有千秋,集中式精典分别展示,分别是“烟雨楼台”、“莺飞邗江”、“苏堤春晓”、“沈园荷香”、“兰亭溪谷”、“富春朝旭”、“花径雅築”、“锡山落日”八间套房。最大的一间就是“烟雨楼台”,里外三间,一进门是会客室,三面围着红木卧榻,墙上挂着松梅竹兰
“君子四性”玉石镶画条屏,猩红的地毯衬托着富丽、庄重、典雅的华贵之美。
纳兰松寒等六人身着棕色棉布浴服分别坐在卧榻上,一边品着茶,一边说着话。
纳兰说:“谁能想得到,我们在这里开会,绝对的保密,绝对的安全,任何人也别想探听到任何信息。作为新京地下党临时负责人,你们四位是我党早期安排在新京地区潜伏的同志,我通过绝密电台,将你们唤醒,经过严谨甄别、考核,你们是绝对忠诚可靠的。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罗章勤同志、戚成路同志、严龙华同志和赵欧同志……”
他们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纳兰的脑海里,这些都是他的战友。
罗章勤,45岁,哈尔滨人,面容消瘦,精明强干,最典型特征是鹰钩鼻子,掩护身份是日本驻满洲总领事馆厨师。
戚成路,47岁,山东烟台人,身板魁梧,忠厚少言,最典型特征就是两个招风耳朵,掩护身份是伪满民政部总务室主任。
严龙华,30岁,女,热河朝阳人,留着刘海,面容娇秀,个子不高,最典型特征是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掩护身份是新京义昇昌货栈老板的女儿、伪满国务院总务厅翻译。
赵欧,49岁,新京人,面容黑瘦,留着络腮胡子,掩护身份是新京火车站副站长。
赵欧说:“我听说,纳兰兄安排人收拾宋希喆和井上龟岩,为我们的同志报仇了。”
纳兰笑着说:“收拾这个叛徒的一个东北军汤玉麟的旧部,叫骆霜晨,曾经救过军政部于芷山的母亲,前一阵子我去兴安东警备军也是被他救了一命,此人功夫了得,侠肝义胆,富有正义,曾经在日本江田岛海军兵学校留学,只是对革命知之不多,我很看好他,只要善加引导,将来也是革命阵营里优秀的战士。这次求他替我们复仇就是个试探,很好。”
严龙华说“没有两下子,对付这些军警宪特可是不容易啊。我们缺的是这样的人才。”
罗章勤说:“眼下,时局很是严酷,小日本对我们地下党防控得厉害。”
纳兰说:“现在,经请示满洲省委,我宣布满洲省委关于新京地区特别支部的任命决定。我任党支部书记,兼任组织委员,罗章勤同志任军事委员,戚成路同志任宣传委员、严龙华同志任社会委员、赵欧同志任工运委员。”
纳兰说:“各位同志,根据省委的重要指示,一是把我们的联络地点确定一下,方便我们沟通联络,二是研究一下当前工作。关于联络站的安排,我们确定铁行街益丰堂药铺为1号联络站,由戚成路同志负责;兴龙街恒时表行为2号联络站,由罗章勤同志负责;兴运街果戈里书店为3号联络站,由严龙华同志负责;新京火车站门前云涛旅社为4号联络站,由赵欧同志负责,大家要对自己联络站及所属人员实行单线联系,我们要整个新京地区布下严密的情报网。”
纳兰说:“原计划设立六个联络站,但后来考虑为了安全起见,建立四个联络站。当前紧急需做的工作有两项,一个就是获取伪民政部的《集团部落建设计划书》,再一个就是捣毁双德军火库地下的细菌武器研究机构。”
纳兰接着说:“先说第一个事。日本人为了割断广大人民群众和抗日武装力量之间的血肉联系,推行所谓的“匪民分离工作”,也就是要大搞归屯并户,制造无人区和“集团部落”,对抗日武装力量进行政治围困和经济封锁。1933年,在伪间岛省的延吉、和龙、珲春三个县建立了八个集团部落,他们强迫小村庄的人民离开世代居住的土地家园,搬迁到指定的部落之内,对的原来的村庄一律被告烧光、杀光和抢光的三光政策,也就是说归屯并户和制造无人区是同一过程。据省委收到的情报,在今年底将全面推进集团部落建设,现在伪满的《集团部落建设计划书》已经在日本人的指导下制定完毕,我们要通过渠道知晓这份计划书的存在地点,然后进行复制,提前交给省委,以便进行应对。第二个事,就是双德军火库地下名义上是伪满大陆科学院‘马疫研究所’,实际上是细菌武器实验室,他们近期要运送一批所谓的‘实验材料’去哈尔滨平房基地,我们要想方设法捣毁这个实验室,解救这些被控制的人员。”
纳兰说“关于这两项工作,我有两个建议,如果大家认为可以我们就照此实行,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发表,我们共同研究……”
“烟雨楼台”内,新京地区我党的革命者们在迸发新的力量。
外面走廊里,常继方始终在来回地走,有人给他拿凳子,他也不坐。这时,有个人来到常继方跟前,耳语了几句,就走了。
常继方不敢耽搁,一瘸一拐地快步跑到贵宾厅门口,吩咐门外的服务生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他来到“烟雨楼台”门外,立刻敲门,小声说:“甫年兄,我是继方,有紧急事儿。”
“快点进来。出什么事儿了?”纳兰说。
“卢世堃,卢老板遇刺了,正在医院抢救呢。”常继方很着急地说。
“什么?老卢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