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舞剑美到了极致,剑锋飘渺,却无丝毫娇柔之力,倒有些如战阵一般杀气腾腾。
罗裳飞舞,从台下不时传出一两声惊呼,只见那剑锋只差丝毫便将对方给刺穿,却又每每在这时候被对方的剑给挡住。
剑舞最初为军中大帐之中,将士们作乐之物,不过此刻见女人舞剑,别有一番韵味。
四周响彻着乐器交加的曲调,琵琶弹出急促悠扬的声音,将所有人的心坎仿佛都要勾起来,金戈铁马如同就在眼前。
铛!
两人长剑相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相击的声音,随后两人同时收剑,在空气中甩了一个剑花,对着下方微微一礼。
满堂喝彩,歌舞也便在此结束。湖面上升起一道道烟花,打在空中煞是耀眼。
燕王站起身,道:“今天书院里的夫子们是不会来的,我特意做了个奖,谁若是能在诗文大会上胜出,我便给他一个王府幕僚的位置。唐大人,随我瞧瞧大周的年轻俊才如何?”
王府幕僚……
唐云看向下方热闹的场景,不由地恍然大悟,怪不得。
中原的文人是高傲的,无论是哪一个朝代,文人风骨从来桀骜,在文人圈子里,一般人是不愿意去做贵人府上的幕僚。天下以正统科举为第一,其余虽然有不少途径做官,但还是好了几点分量。
燕王府不同,作为大周屈指可数的华贵亲王,能当上王府的幕僚,那几乎便是一步迈进了京城的上层圈子。
前朝阳帝当初是庶出,一个并不起眼的皇子。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最不起眼的皇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横空出世。当时相互争斗的太子和二皇子都没有料到,手下的人近乎半数都投靠了阳帝,甚至一些亲信,也都是阳帝很早派到他们身边的。
阳帝原本不过是个郡王,但他登基之后,原先他郡王府的幕僚们也是鸡犬升天,不少人充当了京城的朝中大员。一些幕僚甚至仅仅举人出身,只是因为和阳帝亲近的缘故,竟然挤身为六部尚书。
都说京城之中机遇多,这便是机遇。
现在明眼人已经看出了,未来的皇帝估计也就是从两位亲王中产生,这机遇几乎是千载难逢。如果燕王最终当了皇帝,如此时候成为王府上的幕僚岂不是更好。
更何况,即便是成了幕僚,依旧可以参加朝廷的科举,只不过身上多了一个燕王府的印记而已。
诗文斗赋,最终还是需要有个评判的。这评判之人是燕王府的太傅,同样也是苍云书院的大儒,即便是一些学子的老师过来也要尊称一声先生。由他来做评判,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
唐云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况,只觉得很是新鲜。
并非如他想象之中那般,众书生身着长衫,摇头晃脑。虽说都是些年轻人,不过却是朝气蓬勃,所做诗词,也少有矫揉造作。
太学、弘文馆、国子监、苍云书院,四大学府几乎囊括了大周所有的青年俊才。如今在湖水面上针锋相对,与其说为了争一个幕僚,不如说是为各自的学府争颜面。
今日的话题很有趣,是“战”。
大周虽说占据中原,为正统朝廷。但北面有北荒强敌,西面有西域诸国环伺,南边则有蛮夷时常侵扰边境,东边则是无尽大海,常有海妖出现,袭击过往行船。
大周立朝已久,但依旧崇尚前朝武风。即便是读书之人,也是要修得一些武功。
这个话题,和今日的灯会有些格格不入,但却是年轻人最爱谈论的问题。
“唐大人,你戍边多年,依你来看,我大周何时才能平定北荒?”燕王笑着问道。
唐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道:“至少十年之内,北荒之乱是无法平定的。实际上他们的军力远胜于我朝,只是漠北荒凉,资源匮乏,大军以铁骑为主,后勤往往不足。一旦我军深入,恐怕还真无法解决掉敌军。”
唐云说的很委婉,北荒军的恐怖,这些从小生活在中原温室中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那个全民尚武的国家,男子从小便被传授捕猎、骑马、杀人等基本的生活技能。一个北荒士兵往往能打两个大周军士兵。
从四楼连接着一座回折的楼梯,两人从楼梯下去。唐云身上虽然穿着绣蟒锦衣,但在这黑夜之下,虽然有火把照明,但很多地方依然是朦胧的,因此他们并不显眼。
四周传来一阵阵娇笑声,四方学府互相争辩的往往是大弟子,一些在旁边的弟子同样也会跟着辩论几句,不过更多的人是将目光落在附近的女子身上。
芬芳的脂粉香气勾起遐想,有的书生邀请了女子同游,结伴在湖边行走。书生们的高谈阔论往往会引起一阵悦耳的嬉笑声,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
夜晚湖畔的欢声笑语,和方三没有太大关系。
方三很紧张,他不知道方五和方七在何处。长时间的训练,方三对于杀气的感知很敏锐,那个北荒人,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
四下里太黑了,方三装作一个走丢的顽童,从一个姑娘手里讨了一盏花灯。
人很多,方三跳到一块岩石上,四散望去,他终于发现了目标。
那个北荒人的身材很魁梧,站起来足足比常人高出一个脑袋。即便穿着一身粗布短衫,站在人群里依旧十分显眼。
有两盏灯正在朝他的方向移动着,也只有在他这个角度看的清楚,在周围的人,或是游玩,或是谈笑,唯有那两盏灯动的频率有些异常。
很明显,那便是方五和方七。
方三很快跟了上去,这个过程不免步伐有些急促,人群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惊呼声。有的女孩儿尖叫一声,顺势便躺在身旁公子的怀中,一段佳缘便由此诞生。
浪漫的情景和方三无关,他的脑门上全是汗。
方五和方七要动手了,两人同时偷偷摸了过去。却没想到那个北荒人很熟悉这里的路,竟然转过了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三赶忙跟了过去,却没想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地窖。
这地窖很普通,一个大大的坑洞,有一扇门虚掩着,破旧的木门还有些摇晃,刚才显然是有人进入到里面的。
方五和方七,也跟着走了进去,却没有一点声响传出。
方三暗骂一声,谁家会在这时候闲的没事进地窖里。只有一种可能,这北荒人早就发现了他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做掉他们。
方三灵巧地翻了下去,从地上打了个滚,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