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很快把这个猜想说了出来。
万晋海惊疑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凑到两个若水的尸体旁仔细端详,随后长叹一声:“唐大人果然比我观察的细致。”
他们两人都在若水的尸体上发现了端倪,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被活着刺入到木桩里的。从他们死去的表情,和木桩上隐约浮现的挣扎痕迹来推测,他们在木桩上有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
木桩顶部的是尖的,但也不是特别的锋利。
因此被放在上面的人,会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被穿透,最终慢慢死亡。
这几乎是一个酷刑了,有人在这里,活活将这些人折磨致死。
但若水却不同,她们的表情似乎很冷漠,唐云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各发现了几处致命伤。
两个伤痕,都在相同的位置。唐云将伤口扒开,又让一个小黄门取了一些清水,将上面的血迹给清洗干净。
万晋海见到伤口,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再去其他人的尸体上仔细检查看看。”
因为怕毁坏什么线索,所以验尸的环节一直是在木桩上进行的。这地方本来就十分阴森,再加上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暗,身处在一群尸体中,几个小黄门已经是瑟瑟发抖。
万晋海经验丰富,他检查了所有尸体,便推断,这些人跟若水不一样,他们的致命伤就是这木桩的穿刺伤害,虽然表皮有些皮外伤,但都不是致命的。
万晋海喃喃道:“奇怪了,这刑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是司邢寺少卿,平日里经常会见到动刑的事情,因此对各个刑罚都十分熟悉。唐云注意到他的眼神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却欲言又止。
萧千琴倒是没有注意到万晋海的神色,而是站在若水的面前,轻轻抚着她们的面容。
“这些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啊,从小就没有了爹娘。外人只看若水是何等威风,却不知道她们从小经受了多少训练。淘汰下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侍奉在陛下左右。”
萧千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怜惜。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走过来一个宦官,离得老远便弯腰恭声道:“待诏,陛下宣您速去百福殿见驾。”
萧千琴点点头,随后,她又转过头看向唐云:“唐大哥,万大人。既然这事可能是妖物所为,也可能是人为的。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离不开二位。这案子毕竟是在宫里发生的,关系到陛下的安危,希望两位能够尽力完成。”
唐云和万晋海齐声称是,一直将萧千琴送到门外。
走的时候,萧千琴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香囊,放进唐云的手里。
“方才见面的时候忘记说了,这个送给你……就当是答谢你办案的报酬吧。”
觉察到唐云注视的目光,萧千琴忽然羞红了脸,低着脑袋快步离开了。
万晋海在心里啧啧出声,怪不得能在酒楼里碰见唐云和萧千琴两个人,原来他们早就是郎情妾意啊。
萧待诏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啊,甚至在宫里传出,女皇对待萧待诏比皇子都还要亲。能够和这样的人物交往,万晋海看向唐云的背影,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萧千琴走后,唐云扭过头,问道:“万大人,刚才你是想说什么吧,现在待诏走了,你可以告诉我。”
万晋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凝声道:“我确实看出来了。”
两人又回到后院,万晋海告诉唐云,这个处刑的法子,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万晋海说:“那便是前秦太子陆元昊所创的木桩刑。”
陆元昊,是燕王和梁王的亲兄长。在秦末年北荒大举入侵之后,和阳帝战死城头。
字如人意,木桩刑便是如此的处刑犯人。当木桩刺入人的身体之后,人不会立刻死去,反而会以一个极为痛苦的姿势忍受着煎熬。
当初大秦末年,整个朝廷已经是摇摇欲坠,各地叛军接踵而至。当时陆元昊便奉命率军前去镇压。
任何朝廷,对于叛军都不会手软的。
当时整个大秦的南边已经彻底乱作一团,许多土司仗着自己世袭罔替,建立强大的势力,和官府分庭抗礼。
然而那些叛军,能够将当地的驻军打的节节败退,却根本抵挡不住大秦的精锐铁骑。当时死了不少人,南边不少土司被夷灭九族,空气里都能闻见血腥味。
为了震慑住其他人,当时陆元昊建造了一座高台,上面用木头削了许多顶部锋利的木桩。将活着的叛贼放在上面,让他一点点被木桩穿刺而死。
整个行刑过程,是在闹市中进行的。
据说当时有人看了行刑后,第二天便疯了。一时间整个大秦的南荒风声鹤唳,原本不可一世的土司全都偃旗息鼓,不敢作声。陆元昊在南荒,甚至成了凶神的化身。
万晋海眼神凝重的说:“我也是当初查阅了司邢寺上面的记录,才发现还有这样的事。那本记录是一个随军将军所写的,上面还配有绘图,因此我记得很清楚。”
万晋海环顾四周,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是前秦太子陆元昊的寝宫真旭殿。凶手既然在这里重现了当初前秦太子的处刑手段,莫非是有什么深意么……”
唐云眉头一皱,道:“万大人,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是很明白,还是要多问才行。”
于是,两人叫来了方才离开的那些宦官。
一说起在这深宫里的传说,几个宦官顿时就来了精神。他们七嘴八舌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唐云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些传说大多数都是一些鬼神之类的说法。而万晋海却不以为然,他在这宫殿里四处寻找线索。
等到这些宦官都说完,唐云把他们打发离开,并且告诉他们,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万晋海沉吟说:“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很难想象,这些禁军是如何被人给制服的。”
唐云点点头,走到宫殿里的窗外。
从这里能够望到后院,窗外,正是触目惊心的木桩刑。
“很简单,他们既然都是在深夜遇害的,我们就在这宫殿里,待上一晚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