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不知道自己闭着眼睛在黑暗之中蜷缩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已经过了许多天,周围始终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就在某个时刻,这片寂静毫无预兆的被打破了Ph’ngluimglw’nafhLviat'hahnwgah’naglfhtagnNhplolrgTukrg’qwLviat'hahnrulx’qie这熟悉的怪异语言是……他睁开眼睛,发现卡朋罗尔正背对自己站在前方,右后方站着容克,左后方则是斯潘,他正背靠着停尸台坐在地上,而他们三人正在念咒替自己张开那绿色肥皂泡似的屏障,屏障的外面是那血肉的世界,僵尸容克和巨大的肉虫在对他虎视眈眈。
这不是他刚从幻觉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吗?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新的幻觉?
还是现在经历的才是自己在黑暗中产生的幻觉?
“你还好吧?”他们停止了吟诵,容克警长的声音从皮尔斯后方传来。
“容克警长,你还好吧?”他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一直都很好,你现在恢复正常了吗?我们刚刚走着,你突然脱离了我们朝着太平间跑去,我们跟上之后发现你在停尸台之间紧张的窜来窜去,这让我们知道情况应该有变,但是因为你的动作实在太迅速,我们也难以将你围在中间张开屏障,直到你开始蹲在地上,我们才有机会。”斯潘开口了,皮尔斯扭过头去看着他,真的很难以想象,刚刚才死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突然像没事一样的站在那,这……说不出的滋味,皮尔斯想到,这种感觉超越了兴奋或者恐惧,他现在满脑子只有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奇迹吗?
“很抱歉我们还是低估了恶魔的力量,没想到它竟然强大到让你忽视吊坠,对了,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斯潘,黑水岛医院的院长。”这似曾相识的对话……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他现在是不是在那件黑暗的病房中睡着了,现在正在做梦?虽然他冒出了这种想法,但是他在潜意识中并不希望自己想对了。
于是他举起右手,对着右脸就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嘿,伙计,你还好吗?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打自己啊。”卡朋罗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
还好,他并没有在那阴暗的地下室中醒来,脸颊火辣辣的疼,右臂也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有一道伤口,记忆中是在幻觉里被螳螂的镰刀刮伤的,现在还非常的崭新,鲜红的血沿着裂口缓缓往外渗出。
我……之前也是这样。皮尔斯想起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躺在地下河外的礁石滩上,产生了跟乔尼一起探索文森特宅和密道的幻觉,那幻觉的最后是他被怪物丢了出去,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然后这次是他蜷缩在太平间里,产生了和容克三人一起到医院地下去为文森特夫人驱魔却落入食魔陷阱的幻觉,这幻觉的最后是他被困在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中,绝望的蜷缩在黑暗里……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就像那些吉普赛姑娘在水晶球里面看见的光景一般,因此我能够避免重蹈覆辙?
“嘿,伙计,你还好吗?”似乎是看皮尔斯先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愣在那一言不发,卡朋罗尔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他一次。
“哦?哦!没事,我挺好的,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有点出神了。”皮尔斯站了起来,真的,虽然刚刚经历的那种绝望与恐怖还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拥有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的感觉还真是非一般的好。
“那么我们继续走吧,其实并没有多远,这次我们会一直维持着屏障,你待在这里面应该会很安全,我们走吧。”皮尔斯点了点头,用手搀扶着身后的停尸台站了起来,他们三人穿过了这个肮脏的太平间和那条破旧的走廊,来到了那条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前。
果然如此,就同幻觉中一模一样,屏障外的血肉空间到了这个楼梯处便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了,至于下面,他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那仿佛通向地狱般消失在黑暗中的楼梯下层,我不会再次上当了。
“各位,屏障已经可以解除了,我们先在这停一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在前方的卡朋罗尔正准备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油灯,听见皮尔斯这么说,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直按在胸口维持屏障效力的左手也放下来了。
就像泡沫破裂一般,屏障突然消失,但皮尔斯并未受到幻觉的干扰,他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听起来可能会有些难以置信,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可能具有一种我自己无法控制的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的能力。容克,你还记得吗?我当初告诉你文森特夫人的房间中有驱魔法阵,还有文森特先生也有一个章鱼挂坠的事情。”
“记得,这些难道不是你在前期的准备工作中获得的情报吗?”
“不,这是我以某种类似幻觉的方式看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某种精神疾病的症状,直到你跟我证实了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让我们在这停下来,是因为你看到了等会会发生的事情?这么神奇吗?等会会发生什么?”一直波澜不惊的斯潘好像对皮尔斯的特异功能充满了兴趣,语气中竟然有些激动。
“对,我刚刚在太平间里蹲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我先用一些细节来证实一下,容克,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正在黑水岛上作乱的这种恶魔是食魔吧?”
“容克连这种信息都没有告诉你?你这死老头也太谨慎了吧?”
“你闭嘴。我确实没有说过,这应该是你所不知道的信息。”
“而且这地下病房之所以一片漆黑,是因为那些发狂的人如果受到光线的刺激便会变得特别暴躁,在黑暗中他们会更安静一些。”
“嗯,没错。”
“文森特夫人的病房在地下大堂右侧走廊的尽头,你们在那儿用白色粉末绘制了一个用来驱魔的法阵。病房里只有一张用来充当床铺的手术台和一个便壶。这里所有的病房都安装着铁门,上面开了一扇人脸大的小窗,你们每次打开文森特夫人病房的小窗都会引得她大声吼叫。”
“令人难以置信。”斯潘和容克虽然看起来依然一脸淡定,但是他们很显然在极力的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惊讶。
卡朋罗尔则坦然许多,他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表示敬佩。
“看起来这些我不应该知道的细节我全部都没有讲错,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重点了,文森特夫人已经死了,她现在并不是食魔力量的媒介,如果我们计划中的驱魔仪式没有任何作用,而且食魔早已经设好了陷阱,所有的铁门都将会被里面的狂人撞开,我们四个人都会死在下面。”皮尔斯讲完这段话后,看到他们三人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似乎是觉得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令人震惊。
“皮尔斯先生,我能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先开口的是斯潘,他的趣味依然令人搞不懂。
“你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那些狂人抓住了,然后被活活打死的吧,抱歉我没有看见全过程,那时我跟卡朋罗尔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们将自己关在了文森特夫人的病房中。”
“你跟卡朋罗尔?容克呢?”
“他是死的最早的那一个,他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狂人推开的门给砸中了,铁门的尖角磕在了后脑勺上,他直接就完蛋了。”
“哦?我知道我比容克老贼死的晚就放心了。”
“我相信你,但是保险起见,我必须要确认文森特夫人不再是食魔力量的媒介。”容克对自己的死法毫不关心。
“但是下去实在太危险了,你很有可能回不来。”
“不,不需要下去,如果文森特夫人失去了媒介的功能,笼罩这家医院的力量应该会降低不少,我在这儿查探一番就可以了。”说完,容克原地盘膝坐下,手掌合十,将那章鱼挂坠夹在了两掌之中,然后将眼睛闭上,头低下,嘴中念念有词,皮尔斯仔细一听,还是那些听不懂的音节。
“真的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容克面色严峻的抬起了头,
“虽然它的影响并未散去,但是黑水岛医院却已经不再是它散播疯狂的源头了。”
“但是它的影响还在,也就是说它与我们世界的连接并没有断开,那不是说明黑水岛上还存在着其他的媒介?”斯潘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皮尔斯一定也看到了吧?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天呐,这真是太好了,你一定是女神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定都是女神的旨意,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码头边,本来我应该改上午就装好货返航的,但是他们在运送途中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所以……”
“好了好了,卡朋罗尔,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斯潘粗暴的打断了卡朋罗尔激动的叙述,继续追问皮尔斯
“怎么样,皮尔斯,你在视野中看到了食魔媒介的所在吗?”皮尔斯倒是有些在意卡朋罗尔所说的女神,之前他好像也说过启示什么的,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教徒,那用来施展法术的章鱼挂坠也很奇特。
他们似乎有着什么共同的信仰,并且那个信仰的对象不像上帝或者佛祖般的虚无缥缈,而是一个更加
“现实”的,能够和他们交流,甚至能够真正的在他们身上展现神迹的东西,当时容克说他在驱魔仪式中的作用是
“只是一根电线,在固定的位置上待着作为传输力量的媒介就可以了”,传输的力量从何而来?
来自于他们的信仰吗?
“皮尔斯?你还好吗?”
“嗯?哦!没事,我没有具体看到食魔的媒介在哪,但是我能肯定它作为媒介的是文森特夫人的一幅画,而那幅画现在就在你们最开始发现我的那个礁石滩上的洞中,我那会刚从食魔的威胁下逃出来。”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带上材料出发。”
“等等,容克警长,你之前说乔尼警探今天是在警局值班对吧?”
“是的。怎么,你要找他?”
“对,我还是有些疑问,需要与他交流交流。”
“那就去吧。反正我们也要回警察局去去拿仪式用品。”说完,容克转向卡朋罗尔,
“食魔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估计,局势的发展有些失控,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去留下召集的信息,要是情况有变,我们也还能来得及采取措施。”召集什么?
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觉得容克不会告诉他,因为容克行事一直非常的小心谨慎,召集这个词听起来像是还有许多的同伴,他们一定隶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
庞大的组织?皮尔斯突然想起了那些穿着黑袍在岩洞中集会的邪教徒,难道他们也是属于那个邪教的?
嘿,但是这现在也并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三人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甚至他们已经救了自己许多次。
况且,他自己现在也需要借助他们三人的力量来消灭食魔,就算那是个邪教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让食魔的影响无止境的扩大下去,世界早晚会毁灭的。
“那我们走吧?”穿过医院的庭院后,卡朋罗尔船长与他们三人告别独自离开,而皮尔斯则跟随着容克警长沿着另一条路前往警局。
不知道是否是不知是心里的恐惧在做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皮尔斯觉得夜色似乎变得更加的灰暗可怖了。
天空中的星星月亮都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遥不见顶的漆黑。
这片黑暗似乎也蔓延到了地面,它们在油灯的火光能及之外蠢蠢欲动,就像盯着三个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好在警察局与医院的距离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门口。警察局就跟那所谓的港务大楼一样寒碜,每次见到这栋楼都是一次惊奇。
要不是门上挂着的牌匾和徽章,皮尔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栋摇摇欲坠的二层木制建筑跟警察局联系起来——他们看起来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要怎样去保护别人呢?
容克推开门先走了进去,皮尔斯与斯潘随后跟上。皮尔斯在幻觉中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现在这里确实与他印象中别无二致,陈旧的地板踩起来嘎吱作响,挂在墙上的油灯早已落满了灰尘,而现在也确实没有人去点燃它们。
入口这个勉强能称之为大堂的地方左侧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子,就算是值班处,现在正有个穿着警服的大块头趴在桌子上侧着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布莱恩,布莱恩!你这个废物,快起来!”容克将油灯放在值班处的桌子上,用手拍着那个大块头的脸。
“唔……呼呼……哦,容克警长……啊……”那个大块头警察布莱恩被拍醒了,他缓缓的抬起了头,满脸迷糊,嘴角跟桌子之间的唾液拉了长长的一条线。
“乔尼呢?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容克警长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无奈。
“哦……乔尼啊……啊……”布莱恩没有一点睡醒的样子,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睛都几乎闭了起来。
“他回……啊……家了,还是……还是白鲨酒……啊……不知道……别吵……”他才刚说没几个字,眼睛就完全的闭上了,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弱,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鼾声立刻响起。
“看来是不在吧。”容克转向身后的皮尔斯,
“这些臭小子们在晚上都可松懈了,其实就算是在白天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在这小岛上真的无事可做。”皮尔斯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理解。
“那也没有办法了,正事要紧,我们等工作完成以后再回来找他吧。我们现在需要准备一些仪式用品,其实不多,但我可能得找找,你可以过来帮我,也可以坐在这儿休息一下。”容克指着值班处对面的几张椅子向皮尔斯示意,然后就提着油灯往走廊里走去,
“斯潘,你过来帮我。”乔尼不在。皮尔斯在大厅中踩着鼾声的节奏来回踱步。
白鲨酒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想法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在他看到的未来中,他从地下水道逃出后便径直来到了警察局,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与乔尼一起在文森特宅中收集线索。
他记得他们从警察局离开时,乔尼似乎交代了那个叫布莱恩的大块头如果容克问起,就说他去了白鲨酒馆?
一切的时间点都非常吻合,皮尔斯甚至感觉此时此刻,在这个黑水岛上有两个自己的存在。
在怪事频发的现在,他觉得不论再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会使自己觉得惊讶了。
但是从容克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这样一个借口并不感到奇怪,或许这只是乔尼夜晚偷懒的常用借口。
这仅仅是巧合吗?对了!他有现成的证据。他激动的想到,太平间里怪物文森特先生的尸体,如果它还躺在那儿,那么就说明……说明了什么?
皮尔斯觉得仿佛有盆冷水从头浇下,让他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那就说明自己从地下水道逃出后的确来了警察局,然后现在正应该跟乔明一起在文森特宅中收集证据……那跟着容克一起去了黑水岛医院,现在又回到了警局自己是怎么回事?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文森特先生的尸体一定不会在这里。
虽然他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接连发生的事情一次次的将他原有的世界轰击得支离破碎,现在就算他这么想着,其实心中仍然忐忑不已。
瞎想是没有结果的。皮尔斯盯着值班台上那盏油灯,布莱恩睡得正香,他把油灯借走一会儿肯定没有关系。
事不宜迟,既然决定了那就立即行动。他拿起油灯往走廊走去。非常近。
他想到,他在幻觉中来过这个地方,往前没走几步便是接待室,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那通往地下的阶梯。
这里的人真是奇怪。皮尔斯突然意识到黑水岛的建筑物似乎都是在往地下延伸,可能跟这里的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毕竟这是在一个荒芜的石头岛上,他没有见到什么树林,白天在眺望远处的鸦巢山时也是一片光秃秃的乱石。
或许他们的森林早就在不知多少年前的人们为了建造镇上那些破木屋时砍伐殆尽了;同时黑水岛的地下有着复杂的岩洞网络,只要稍加修整便能成为绝好的坚固空间。
正胡思乱想着他已经来到了太平间内,在幻觉中这个地方即使白天也非常的阴凉,而现在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寒意,皮尔斯觉得这种寒意仿佛压迫了油灯的光芒,令它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空旷的太平间内只有三张停尸台,正中间的那张放着什么东西,上面盖着白布。
皮尔斯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这场景与他在幻觉中和乔尼一起离开太平间时似乎分毫不差,他几乎可以看到白布下盖着的文森特先生那恶魔般畸形的面容。
在他的内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那欲望让他赶紧离开这里,飞快的跑上楼去;但同时那张停尸台似乎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和他想要了解真实的渴望已经远远压倒了恐惧,令他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的缓缓迈向它。
站在停尸台旁,皮尔斯感觉自己的双手手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将油灯放到了停尸台空荡的一边,咽了一口口水,抓起那白布的一角猛的往后一拉……这,这躺着的确实是文森特先生,但并不是皮尔斯在幻象中看到的那恶魔般的样貌,现在躺在白布下面的只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只不过半边身子已经被火焰毁灭了——被烧得满目疮痍的皮肤布满了丑陋的疙瘩,一只眼睛的眼皮也融化,将眼睛完全遮住,令人不忍直视。
皮尔斯心中悬着的那个疑问终于放下,看来自己的幻觉并不是真的,他准备将白布重新给文森特先生盖上然后离开,就在这时,他发现文森特先生的眼睛睁开了,就连被烧融的那半个也裂开了一个丑陋的大缝隙,但是那诡异的眼球当中似乎没有瞳孔——不知道能不能说那是眼球,皮尔斯觉得那更像是某种白色的肉线盘成的球。
皮尔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吓得连连倒退,靠在了另一张停尸台上,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脑内正在嗡嗡作响,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被关在了自己的颅腔内一般,令他感到无以复加的难受。
“啊!”皮尔斯跪在了地上,双手狠狠的按着自己的脑袋,那种脑内苍蝇飞舞的怪声变得越来越强烈,令他头痛难耐,他忍不住蜷起双腿,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但是没有用,胀痛还在不断的变强,皮尔斯感觉那群苍蝇似乎在自己的大脑里迅速的繁殖,令自己的头就像个被吹起来的气球般越胀越大,而现在似乎已经处在了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边缘。
还好爆炸并没有发生,皮尔斯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突然泄气了一般,仿佛在自己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孔,然后那些苍蝇都一股脑的蜂拥而出,令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皮尔斯虚弱的趴在地上喘息着,太平间内一片寂静。他的额头和身体重新感觉到了岩石地面传来的寒意,他颤抖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害怕真的会在那儿摸到一个流着血的大口,但是似乎没有,被冷汗浸湿的额头还跟之前一样的完整,又是幻觉吗?
他想到自己刚才声嘶力竭的惨叫,难道竟然没有被容克他们听到?安静并没有持续,一阵突然响起的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又吓了皮尔斯一跳,他抬起头望向前方,文森特先生的尸体竟然在停尸台上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姿势,头部高高抬起,然后狠狠的撞向石质的台面,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破碎声。
油灯也被打翻了,点燃了被扔在地上的白布,火势仿佛在一瞬间就将整个石制的停尸台包围了起来,就像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文森特先生的头对台面的不断撞击变得越来越强烈,皮尔斯感觉地面似乎也随着他的每次动作剧烈的颤动起来,令他有些站立不稳。
突然,一阵仿佛蛋壳碎裂的声音传来,文森特先生的撞击停止了,但地面的震动却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强,从文森特先生的双眼和嘴中各喷出了一道蔓藤似的白色肉质物,这奇怪的东西飞速的向上延伸,在强烈的地震中穿透了上方的岩壁,不断有碎石因为震动而落下。
不好。皮尔斯这才想到,这么强的地震,我会在这被活埋的。于是他赶紧借着火光沿着阶梯逃出,距离的震动令他好几次差点向后跌倒,但是他都稳住了身形继续往上跑。
“皮尔斯先生,你怎么跑到这下面去了,快,地震了,我们快逃出去。”刚从地下阶梯逃出,皮尔斯遇到了举着油灯刚从楼上下来的容克与斯潘,真是万幸,要不然他可能根本连路都无法看清了。
他们三人飞快的沿着走廊往外奔跑,这段距离本来就不长,他们很快便跑到了大厅里,没想到布莱恩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布莱恩!布莱恩!你这个废物,快起来,快跑!”容克跑了过去,用力的扇了他两个耳光,布莱恩似乎被惊醒了,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三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快离开这里。”说完他便跟着率先跑出门外的皮尔斯和斯潘一起跑了出去,布莱恩愣了一会似乎才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急急忙忙的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