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被郭小桔注射了麻药,到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查砼以为她受到了什么重大的袭击,以致于直到现在唤也唤不醒,但有气息,身体上也没什么伤痕,应该只是昏迷,过会儿应该会醒来的。查砼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等她醒来,时间一久查砼心里对妻子的那份纯粹的感情又荡漾起来,艾莉不止和妻子同名同姓,她眉宇间也与妻子有点相像,只是她说话和行事风格同妻子大相径庭。所以,平时大多时候查砼觉得艾莉只是她自己,只有这时候像妻子附体了,最后查砼更加感觉到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的妻子。
这时,艾莉醒了,她看到查砼,看到身处新环境,看不到挟持她的郭小桔,便像个小孩哭哭啼啼起来,并捶打查砼,嫌他没将自己看护好。醒来果然就变了个人,查砼为看不到妻子的影子而感到伤感,也为睡得好端端的艾莉突然醒来感到厌恶。
“感觉好些了吗?好了就起来吧!一块去为你找个住所吧!”
艾莉这才欠起身子,并下了床,看起来一切并无大碍。
这个时候查砼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晕的?被打的?”
艾莉回想了一下,是郭小桔用针管给脖子上打了一针,当时艾莉以为是毒药,注射后自己很快就没了知觉,不省人事了,现在已经安然的艾莉回想到那一针竟然还以为是毒药,由于心理作怪,一时间四肢无力,头重脚轻,又瘫软在床上像小孩哭哭啼啼起来,并捶打查砼让快救救她。
查砼和康子等人将华驼绑架后,在驱车赶赴预定地点欲将华驼做掉,但半道上查砼接了艾莉的电话就走了,康子等人将华驼绑到郊区的这片小树林。这里有口废弃的井,以前这有个护林人,用井水浇灌刚种植的小树苗,但近几年因为砍伐,原本一片大树林变成了现在的小树林,护林人走了,水井也变成了枯井,并且已经填的只剩十余米了,按照计划今晚这口井就是华驼的丧身之处。
现在是后半夜了,按照原计划,华驼这时应该已经命丧这口枯井中了,但查砼直到现在还不见来,康子等人只能一直等待。后半夜郊外寒风瑟瑟,还身处树林中,那种恐惧感是不由言说的,但几个人聚在一起还是能壮些胆的,不然康子等人是挨不到这个时候的,大家平时都是踢球的,绑架这种事都是第一次干,长时间不见查砼回来,心里开始难免胡思乱想。
“队长,你说教练他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遇到警察了?”有人问正在撒尿的康子。
康子提上裤子,“闭嘴!即便遇到也不会被抓。”
康子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仍不免担心,再等下去就天亮了,便决定给查砼打个电话,打不通那肯定出了问题,按了号码,一阵“嘟”声后通了。
“师傅,你在哪?怎么现在还不来?”
“我这出了点问题,今晚去不了了。”
康子一阵紧张,“怎么了?遇到警察了?”
“没有,你们就按原计划做了华驼。”
挂了电话,康子有点为难,抢劫、绑架康子还能做得来,但这杀人总有点怵,虽然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是推进枯井中,原计划是查砼动手的,康子只是放风的。其他几个人都缩着脑袋,离华驼远远的,谁也没杀人这胆量。
被捆绑着倒在地上的华驼也看出了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虽然此时手脚被绑,已无缚鸡之力,但没有沉默不语地等待死神的降临,而是用自己的专长来延缓死期。
“喂,你有病啊!”华驼冲康子喊道。
康子以为在骂自己,上去准备踹一脚时,华驼又说了一句:“你尿的次数太多了。”
华驼真的看出了自己有病,康子立马收住了脚,旁边有人,便将华驼拖到了远处。
“尿多就有病啊!我喝得多,已经喝了一瓶水。”
华驼摇了摇头,“我是医生,在医生面前就不要欲盖弥彰了,你有前列腺炎。”
看得真准,康子确实患有此病,卵磷脂小体一个+,白细胞三个+,看了不少医生,也吃了不少药,但这病像是顽疾就是不见好转。
“现在医学上对这发病的机理是比较清楚的,但有时药物治疗并不明显。”
“那就是说这病没得治了?”
“也不是,我可以用草药试试。”
“草药能治好?”
“因人而异,我曾经治好了几个,你何不试试看?”
康子擤了一把鼻涕,点燃了一根烟,团团转,很是烦躁的样子。
华驼再进一步说道:“你有女朋友吗?”
康子没有言语。
“如果有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要治疗啊!不然女朋友肯定跟你分手。”
这话像是把康子激怒了,过去直接在华驼胸口踢了一脚,“她根本不会和我分手的,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华驼胸口一阵剧痛,猛烈咳嗽了几声,看着已经被激怒的康子反而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得告诉你,前列腺液是精子生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应该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突然,康子的情绪又稳定了,坐在华驼跟前,华驼看到他眼睛泛红,像哭过,不停地频繁在张嘴,但欲言又止。
“没事的,心态放平稳,我有信心治好你的病。”
“你真的有信心?”
“首先你要有信心。”
“真该早认识你。”
“现在我们认识也不迟。”
“可是,你不会活到明天的。”
“我可以用草药进行治疗,你以前吃得都是西药吧!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病会好起来的。”华驼用祈祷的眼神望着康子,虔诚地说道。
“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康子眼神中透出一种冷漠。
“不,不要这样说,你需要我,你的病需要我,你今晚杀了我会后悔的。”
“我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何必让这病折磨着你。”
康子突然站了起来,华驼以为他要动手,忙挣扎起来,“时间还早,我们再聊一会儿。”
康子解开裤子在一旁又尿了起来,“你说人会不会有来世?”
“凡是过不好今世的人都希望有来世,即便有又能怎样?或许他们依然过不好。”
康子提上裤子,“如果有的话,希望来世能早点遇见你。”
然后拽起华驼往枯井跟前拖,华驼挣扎又哀求,康子没有手软的意思,直接将他丢进了枯井,一把老骨头的华驼掉进近十米深的枯井中竟然还意识清晰,望着还站在井口的康子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可以治好你的病,我发誓,真的,拜托,拜托你了。”
康子俯视了一眼,不为所动,用木板盖住了井口。
听着他们离去的脚步声,华驼神情落寞,或许自己命该如此吧!自己一生都在救死扶伤,到头来却以这种方式来告别此生,谁说好人一定能一生平安的,华驼靠在井壁上,想睡一睡,太累了,在梦中见到了郭小桔,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十七八岁,一惊一乍,欢快的像小喜鹊在药馆来回飞奔,希望她能幸福,最终,华驼的梦定格在了这一刻。
何健得知恩人被绑架,决定舍身相救,但相救的方法得好好思量一番,别到时候折了自己还没能救出华驼,但心急如焚的郭小桔对何健长时间的思考略有不满,耽误一分钟华伯就会增加一分的危险。
何健在研究本市地铁路线图,郭小桔将路线图丢到一边,“你别研究了,这我可以画给你,也可以背给你听。”
何健略笑了声,“你别着急。”
终于,何健拨了查砼的电话,但不知他心中有没有盘算好营救华驼的计划,焦急的郭小桔看他真的打起这电话来,心中又不免担心起来。
“你是谁?”
何健清了清嗓子,没有伪装的意思,用原真的声音答:“好久不见,我们又联系上了。”
这是熟悉的声音,查砼稍加回想便猜中了是谁,“你是何健!”
“听力不错,确实是我,没有料到吧!”
“你竟然还活着,真他妈命大。”
“你只要没死,我的命就会一直硬下去的。”
“怎么,打这个电话什么意思,想来杀我?”
“王八蛋,你伤龙儿的事华驼并不知情,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想做个交换,放了华驼,你绑我。”
何健这是以舍身为诱饵,将华驼救出来,查砼不打算做交换,况且华驼已被做掉了,查砼决定以交换为诱饵将何健诛杀,俩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盘,所以这桩买卖很快一拍即合。
“不过我想问你一下,你和华驼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舍身救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我摔下沟壑,重伤不起,命垂一线,是他妙手回春保住了我的命,虽然每天只能躺在床上。”
“什么?每天躺在床上?”
“对,我双腿被截肢了。”
“噢,真是小可怜,要是这样活着还不如当时直接摔死算了。”
“我要确保华驼还活着,现在要听他的声音。”
查砼迟钝了一下,“哦,这,是这样的,我现在没和他在一起,本来是在一起的,但……”
“那好吧!”
查砼没和华驼在一起,是可以确定的,毕竟爆炸刚过去不久,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去,现在应该和艾莉在一起。
“你这么信任我,那我们什么时候来交换?”
“我还没想好,明天会给你电话。”
通话结束,郭小桔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截肢了?”
“明天我会和他有亲密接触,虽然有面具,但还是担心被他认出,告诉他我截肢了,他就不会注意站立的人,认出我的几率会降低。”
“你有了将华伯救出的计划了?”
“明天下午我会给他打电话,让在三桥立交这里会面,现在他还跟艾莉在一起,明天下午应该就回去了,到时去三桥立交我想让他坐地铁。”
“他肯听你的话吗?按说会开车。”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选择下午,那时是出行高峰,来三桥立交这段路会堵得非常严重,得一个多小时才能过来,而我在会面的半小时前才会给他电话,地铁过来差不多是半个小时。”
“为什么要在三桥立交会面,有地利的优势吗?”
“不,不在三桥立交。”
“那在哪?”
何健将那张本市地铁路线图拿了过来,“在地铁的北大街站去与他会面,他们坐地铁要经过这一站。”
“为什么要在这一站?”
“他们乘2号线过来要在北大街这一站换乘1号线的,他们在这一站是要出列车的。”
做了华驼,凌晨四点多钟一行人回来了,倒头就睡,而康子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且没什么睡意,还精神的很。现在在卫生间洗澡,站在浴头下康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像洗澡,倒像是思考一些东西。从浴头下走出来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看到模糊的自己,是那般的没有勇气,真令人可气,突然,感觉到很累,累到站也站不住了,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透过卫生间喷砂玻璃门康子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谁?”
“我”
是小芸。
“你回来了。”
“嗯”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零点前回来么。”
“有点事。”
突然,门上的手把被扭动了,但因康子反锁了,门并没有被打开。
康子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到小芸没有离开,在床边坐着,穿了件一尘不染白色的衬衫,很薄,可以透过看到肌肤有致的起伏变化,是的,里面什么都没穿,两条白皙又笔直的长腿向前伸着,正对着康子。康子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但已然忘记了,缓缓向小芸走来,不知此时康子心情怎样,但小芸是紧张极了,可以清晰看到两条腿直打颤,还有白白的脸庞已成粉红色了。康子将手放在了小芸的肩膀上,几秒后另只手也放上了,小芸深深地低下了头,接下来等了半天也等不来康子下一步举动的小芸抬起头望穿秋水。
“你怎么能穿这么单薄!冻得腿直打颤。”康子将床上的被子给小芸裹上了。
小芸眼中不再有秋水,成了一潭死水,感觉康子就是世界末日。
突然,查砼闯了进来,看到光着腿又紧裹着被子的小芸以为是光着身子,忙躲闪到外面,随后康子跟了出来。
“你小子熬了一夜,回来不歇息直接就干上了。”
奇怪的是康子害羞地低头抿嘴一笑,竟然就这样默认了。
“说正事,何健还活着。”
康子楞了一下,“谁?他!他又从哪冒出来了。”
“他打算与我见面,我会让他以后从哪也不会冒出来了。”
“又要杀人!”这是康子的第一反应。
“这个人必须得杀,你赶紧去休息,别折腾了,准备行动时我叫你。”
到了下午,何健和郭小桔先行来到北大街站,遇到了一个麻烦,因为除了X射线箱包安检仪外,还有金属探测安检门,无法将弹簧刀带进去,这道卡被何健疏忽了,没有考虑过该怎么把弹簧刀带进去,现在俩人在进站口的外面站着,相当的无奈。
何健摸着自己的面具,“这是铁的,可以将匕首藏里面带进去。”
“他们会摘下检查的。”
“应该不会吧?”
俩人准备好了,何健先进去,过安检门时探测器响了,何健指了指脸上的面具,果然工作人员示意面具摘下来。
“我面部烧伤过,很吓人的。”
“没事,我只看面具,不看你的面部。”
看何健迟迟没有摘的意思,工作人员竟自己动手一把将面具扯了下来,何健猝不及防。
“你太多心了,只是个面具,没藏任何东西。”
面具确实是铁的,再没其它东西,何健终于进了站。
接下来该郭小桔了,过安检门时探测器响了,郭小桔指了指把浓密的长发挽起来的两个发夹,并取下一个给工作人员查看,铁制的,没什么问题,郭小桔进站了。
下了扶梯,郭小桔把另个发夹也摘掉了,一把弹簧刀从挽起的长发中掉了出来。
现在,开始进入了晚高峰,车站人流也多了起来,何健给查砼打了电话。
“什么?半个小时赶到,我是开车啊!没长翅膀,现在多堵你知道吗?”查砼大声叫道。
“我不管你是开车还是开飞机,或坐地铁,反正半个小时必须赶到三桥立交桥。”
查砼真想坐飞机赶去,但没这条件,最后只能带着一行人去坐地铁。好像是昨晚熬夜太晚,所带的人个个没精打采,不是打盹就是低着头准备打盹。
查砼火冒三丈:“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这是去杀人,看看你们的样子,凶狠一点,都抬头挺胸。”
列车在它的专属通道中一路疾驰,除了站点没有什么能阻止它快速的前进,很快,北大街站到了,查砼一行人出了列车换乘1号线,乘1号线直达三桥立交桥,这一站比其它站人要多出很多,经过一番拥挤终于来到了1号线列车的站台,人很多。
查砼给康子等人说:“都打起精神,人很多,等会儿都要挤上去。”
列车来了,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涌下一群人,根本没空间挤上去,等到可以往进挤的时候,查砼身前出现了一个人,戴着面具,他也不往进挤,左右小范围来回移动,将急忙想上车的查砼阻挡的死死的,查砼在后面推他,想把他推上车,他却身子后倾,顶住查砼的推力。
看着身边的人纷纷上了车,要关门的提示音也“嘟嘟”响了起来,查砼这时急了,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去,这时查砼才发现他腿瘸着,没使多大劲却将他推倒了,查砼没有理会,急忙上了车。这人赶紧爬起来,车门缓缓在关闭,查砼在车门处面带笑容,像在嘲笑只剩他一个人没上来。
车门就在快要关闭的时候,这人将自己的胳膊伸进了门缝,具有防夹功能的车门又自动弹开,他的手像钩子似的,将查砼死死抓住,并拽了下来,车门又关上了,列车载着一车人驶离了本站,康子等人眼睁睁看着突然被拽下车的查砼是毫无办法,现在,没上车的只有查砼和他两个人。
突然被拽下车的查砼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腰间,遭遇到了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