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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为了一口吃食

阴客人间行 苏不醒 6448 2022-08-17 01:08

  

  母亲欢喜地端着一锅小米粥,放在桌面上。

“吃饭了,周阿奶!”我喊了一声。

许久了,终于能饱食一顿了,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撮腌萝卜丝。

“瞧你这点出息!”姜七喜笑骂道,替我舀了一碗粥,端到我面前。

感谢周志平的三斤小米,不,感谢那只大灰鼠的配合。

周阿奶面色苍白,有些哆嗦地坐了下来,手颤颤地扶着木桌。

“周阿奶,你怎么了?”姜七喜站起来,摸了摸周阿奶的额头。

“年纪大了......不好使了。”周阿奶咳了两声,答道。

闻言,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周阿奶的身子看起来,好像越来越虚弱了。

吃过饭,母亲又下了厨,给周阿奶熬了一碗姜汤。

连着几日,周阿奶都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那模样,让我想起了当年同样卧病在床的胡老爷。

老祠堂那边,听说已经挖到了六十多米远,镇子上做泥瓦工的王腿子估算过,大约要挖个七百米左右,才能挖通到后山。

路漫漫,不见尽头。

其实,我如今最担心的,不是外头的鬼雪天气,而是吃食,人要是断了吃食,恐怕会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

今日母亲掀开米缸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看了一眼,缸子里的米已经快见了底,连着还有一小把碎断的面条。

我跟姜七喜说了。

姜七喜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远方。

“我猜着还有一个多月,这雪才会化去。”

“姜七喜,不是说外头有人会来寻我们么?这都一个月了。”我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师傅若是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定然会下山来寻我。我想,应该有东西拦住了他们,道术施不得,又或者,这鬼雪清不得。”姜七喜沉声道。

我惊了惊,外头的世界里,不像我们,是有挖掘机的。

连挖掘机也挖不得?那这鬼雪着实诡异。

一天一天,镇子里的气氛愈加诡异。

每当夜晚,我还是会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唤声,并非在喊我的名字,我却知道,是在叫我。

我始终没有应声。

只是觉得,这呼喊声,好像越来越大了,仿佛有个人,将嘴凑到我耳边,轻轻吐着气丝。

姜七喜贴了一张符箓,按在我额上,耳边的鬼叫声才慢慢消停了一些。

“姜七喜,我知道它来了,感觉得到。”沉默了一下,我开了口。

姜七喜身子一顿,没有接我的话,仰着身子睡了下来。

熄了油灯,在黑暗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偶尔能看见日头,我和姜七喜便回去老祠堂里看看,看一下周志平和他的挖洞子工程队,进展如何了。

“昨日挖到了山岩,白费了力气,只得换了一处位置。”周志平苦笑道。

打洞子这种事情,人类总归是不擅长的,又不是山跳老鼠。

忽然,我灵机一动。

“怎么了?”姜七喜回头看着我。

“没事儿。”我望了一眼祠堂里的人,小声道。

老镇子周志平看了看我,清了一口嗓子,“我们的吃食不多了,如今我们一天只吃一顿,也只够半个月的,半个月后,我也不知怎么办了。”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

王世贵缩在墙角,嚼着一块烂树皮,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自从上次花皮老蛇的事情后,王世贵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呆在老祠堂里,每日分的吃食,也是最少的,为了填肚子,已经啃起树皮来了。

他应该是恨我和姜七喜的。

我没有理他,一个小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手段,随着他去吧。

晚上,喝了几口稀粥后,我和姜七喜照例回了屋头,准备睡觉。

姜七喜也照例在我额前贴了一张纸符箓。

我抹了抹脸,躺倒了床上,听得外面的风雪声,以及那一句句微弱的呼喊。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院子外,传来凄厉的惨叫以及急促的呼救声。

“姜七喜,有人在喊救命。”

姜七喜坐起了身子,小心地推开一角木窗,看了看,又将木窗合上。

“睡觉吧,陈袭春。”

“姜七喜,你没有听到么?”

“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护着你,干娘还有周阿奶。我只是一个小道姑,没有多大的神通。”

我动了动嘴,继续道,“姜七喜,你说我们寻到那只大灰鼠,让它帮我们挖洞子如何?”

闻言,姜七喜想了想,“应当是没问题,这东西倒是不坏,寻到的话应该会帮我们。若能逃出这四方镇,是极好的。”

“它躲在哪?”

“明日,我们去一趟老祠堂。”

第二日,我和姜七喜走出了院子。

发现铺满积雪的巷路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镇长周志平,一个是周志平的司机虎仔。

都死了,被鬼雪埋了半截身子。

姜七喜皱了皱眉头,领着我往老祠堂里走去。

推开老祠堂的门,发现里头传来一声声疯狂的欢呼声。许多面食,腌菜以及腊肉,一盆连着一盆,堆在地上,许多乡民疯狂地大嚼着。

祠堂最中央,王世贵抓着一瓶白酒,饮一小口,便咬一段手上烤红的腊肉。

“哟,来了,坐!吃几口!”王世贵见着我们,咧开嘴道。

“王先生,怎么回事?”我惊问,联想到昨晚的呼救声,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世贵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娃儿,你可能不知,这周志平坏啊,将大家伙的吃食聚起来,不过是方便自己多吃一些,你问这些人,我讲的对不对,我们啊,每天就喝几口粥,而他的那些帮手,则天天都有米面吃!所以咯,我们要自由,要斗争!”

姜七喜冷笑一声,“人家吃米面,可是要挖洞子的,不吃饱一些如何刨得动?”

“那我不管,我们只想吃饱一些,对吧,乡亲们!”王世贵喊了一声,许多正在大吃大嚼的乡民高声附和。

哪里有利益,哪里便有冲突,恒古不变的醒世名言。

王世贵俨然成了领头人,山中无虎,猴子称了大王。

我还要再说些什么,姜七喜已经将我拖开,小声道,“别管了,如今这光景,谁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呢?”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王世贵,回过身子,随着姜七喜走进了洞子。

七十多米长的洞子,狭长而闷。

“姜七喜,你说王世贵还会不会派人手来挖洞?”

“他要是不傻的话,应该都会这样做。”姜七喜答道。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莫恶!莫恶!”我大声喊道,期盼那只大灰鼠一蹦一跳来到我面前。

姜七喜弯腰,抓了一把泥土,在嘴巴嗅着,嗅了一会开口道,“别喊了,它如今不在这里。”

这小淘气,不在这儿能去哪?

“你忘了,老鼠打洞子的,说不得又窜哪去了。”姜七喜白了我一眼,淡淡道。

快要走出洞子的时候,姜七喜忽然回头问道,“家里还有多少吃食?”

我想了想,“还有一些,大概够我们吃两个星期。”

姜七喜点了点头,“外头这帮人,这般吃法,恐怕过不得几天,便会将吃食浪费完。他们能杀死老镇长,为了吃食,也会对我们下手。记得小心一些,家里的阵法能防小鬼,却防不住恶人。”

我想了想,开口道,“镇子里,还有一些人,封死门窗,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

“不用,昨晚的呼救声这么大,他们应该猜得到。走!我们快些回家!”

走出洞子,王世贵抬了抬眼皮,热情地招呼着,“娃子,过来吃两口腊肉,喝两口酒暖和暖和身子。”

我没有应,忽然觉得,有时候,人要是做了恶人,比恶鬼还可怕。

老镇长周志平的尸体还冻在雪地里,骨骸未寒,祠堂里已经大肆庆祝起来。

“泼娃子,王叔跟你讲话,别给脸不要脸哈!”王世贵身旁的一个光头年轻人,站起身子冲我喝道。

姜七喜皱了皱眉头,将我拉向身后。

我倔强地又将她拉回身后。

“诶,阿柱,好好说话,这两个少年啊,可是会法术的哩,好好说话!”王世贵咧嘴笑道。

叫阿柱的年轻人冷哼一声,坐了下来,抱着一瓶白酒,又继续仰头灌着。旁边许多正在大嚼的人,也回头瞪着我们。

就好像我和姜七喜,会将他们的吃食夺走一般。

“王先生,回见。”我淡淡道。

王世贵眯起眼睛,挥了挥手。

我和姜七喜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老祠堂。

“姜七喜,他们变坏了。”我有些苦涩地说道。

那个叫阿柱的,我也认识,以前在镇子里开小货车的,谁家有亲戚要到县子上,只要顺路,都会无偿接送,脾气也挺好,见着谁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为了一口吃食,都变了。

我有些担心镇子里,那些门窗封死,自给自足的人家。

我叹了一口气。

姜七喜见着我难过,伸手拍了拍我的头,“不管怎么变,我和陈袭春,还有干娘和周阿奶,永远是相亲的。”

闻言,我心头一阵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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