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还想拽开我,嫌我挡着他视线,这会儿整个身体都贴到了我后背上。
船已经靠岸了,张凯龙立刻跳了上去,跟着老杨所长直奔那几十具尸体。
小李却死死拉住我后背,不让我下去。
岸上的人好奇地看着我俩奇怪的样子,其中肯定有人想等着看小李的春光咋现吧!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船夫家的闺女看透了小李的心思,从小船舱里拿出一件雨衣,说道:“姐姐!我船上就这一件衣服,你……你就将就一下吧!”
小李看了一眼,紧锁着的眉头一松,一把抓过雨衣,连说了两声谢谢。
这是一件女士的雨衣,粉红色的,胸前和帽子上还画着卡通人物,在当时的年代也算是很新颖的了。小李直接倒着像小孩穿倒褂子一样穿到了身上,船夫女儿帮着在后面把扣子系上。
河口区公安局的还没到,小李也没有验尸用的工具,只能凭借经验判断死因。
我看到死者个个吐着舌头,脸上竟然都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队,如果看死者吐出的舌头,很像是被勒死的,但脖子上又没有丝毫的勒痕,浑身其它地方也没有伤痕。因为是在黄河里捞上来的,我初步判断这些人死于窒息,只是死状并不符合在水中窒息之人的特征。
在水中窒息的人,应该会喝一肚子水,但这二十几个死者肚子里竟然没有一点水,甚至有几具尸体还处于半脱水状态。
河里还有五六艘船在转来转去。
“又有一具……我的天呐,这里究竟淹死了多少人!”
我正在听小李分析死者情况,忽听船上有人喊道。
我现在的听觉分辨能力已经十分强悍,一听这声音很熟悉,这说话的人我一定是认识。
寻声望去,就看到其中有艘船上站着两个大高个,一胖一瘦,这不是老宋的那俩徒弟于晋和田振嘛!老宋呢?我环视了一圈,并没看到他。估计俩人并没有认出我们三个,因为当时下水时,都穿着深颜色的紧身衣服,现在衣服换了,还蓬头垢面的,况且刚才这几个人一直在低着头用一种捞尸工具打捞,无暇分心。
“老杨,能确定死者是什么人?”
张凯龙问杨所长。
“哎!都是附近小河村的啊!还真怪,这个村的人向来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咋突然死了这么多呢!”
一听到老杨说是小河村的,我后脑勺就是一麻,难道这些人真是那天傍晚我看到的那群人?说起来,小河村真是个多灾多难的村庄啊!女的和孩子都被弄成了蛊人,男的又不得不屈服于那巫师的淫威,最后莫名死在河里。
等到警笛声呼啸而至时,又捞上来三具。
副队长老郭领着专案组的十几名兄弟走了过来,直到走近后才认出张凯龙和小李。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啦?”
老郭忙问道。
“一言难尽啊!有空了我慢慢和你说,小张!拿工具来,你和小李先查看一下死者具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说完他又吩咐老郭带着人四处查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死亡原因和时间很快就出了结果,这三十具尸体都是男性,死于一周前,果然是窒息而死的,她俩也没弄明白既然是在水里窒息而死的,为什么肚子里没有水。
“一周前?你确定么?”听到这个时间后,我浑身一颤,觉得不可理解。
“确切说死亡时间是七天到十天之间,我们的专业判断绝对没错!”
小张很自信地回道。
我知道法医判断一个人死亡时间时,要考虑到温度、环境、死者的身体状况等因素,为了严谨,一般会估出一个范围,而不是准确的时间。
当让我纳闷的是,就算是最短的七天时间也不对啊!那天傍晚我看到这些村民排着队走进河里时,距今天才第五天。
这是咋回事呢?我满头雾水不得其解。
这时候小张和小李的对话让我浑身一颤,不仅是我,在场的张凯龙和小李也都是浑身一哆嗦。
小张问小李,说是跟着张凯龙去差个案子,一去就是三天,小李再不联系自己当首长的爸爸,他老人家就会杀过来了。
三天?我们明明只用了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啊?怎么可能是三天呢!
我们几个人里,我、张凯龙、小李都带着手表,但是下水后,三块手表都停了,事后想起来这应该不可能啊!小李和张凯龙带的都是机械表,特别是小李手上的那块,别说普通的水了,就是在一百度的开水里煮上一个小时也没问题。
然而进墓门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表也不走了。当时我们以为是进水了,可现在想想怕是和水没关系,可能是墓中的什么东西所致的。
张凯龙愣了十几秒钟后,忙问道:“今天是几号?”
“四号啊!九月四号……有什么问题么?”小张看到我们三人的表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的天呐!这怎么可能呐!”
小李首先惊呼出来。
我们走的天是九月一号,当时我记得很清楚,明明从下河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怎么会变成四号了呢?难不成我们在洞里待了三天时间?
想想绝对不可能啊!进洞后,我们只喝过一次水,一点东西都没吃过,现在丝毫饥饿感都没有。
张凯龙想了片刻,摇头道:“我记得当兵时,一个老兵给我讲过一本南朝《述异记》中的故事,故事说的是一个叫王质的人去山中打柴,观仙对弈,只觉得自己在山中逗留了片刻,回到村子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我问张凯龙:“难道你觉得咱们也遇上了这样的经历?”
张凯龙点点头,回道:“看来很多古书中记载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啊!”
一阵折腾后,一共捞上来三十七具尸体,都是男性,死亡原因也都一样,至于善后事宜,我就不再赘述了。
当天回到区公安局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们三个先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对面的快餐店。
说到换衣服,我又想忍不住感慨一番。我穿衣服是张凯龙的,天都快黑了,能遮一下羞就可以,而小李却不是这么想的。有人说每个男人的十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等着女人脱衣服,其实这仅仅是个口味略重的笑话,比起等女人脱衣服更让人难受的等她们换衣服。
我和张凯龙足足站在职工宿舍大楼前等了她一个小时,小李才缓缓走出来。
“不好意思,让两位绅士久等了!要不是你们在外等着我,我还想把头发好好梳一下……
师叔仨人已经在快餐店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师叔又换了一身白衣服,真是人靠衣装,这时他又恢复了之前道风仙骨的气质,李小坏和陈老三也都换了一身挺不错的衣服,俩人的脚下还都放了一个棕色的提包,估计里面装着的是从那棺椁里拿出来的宝贝。
六个人坐好后,我禁不住心里有些感慨,也许是一起经历了风险,彼此间已经有种难以言明的默契感。
“老板,挑着你们这里最贵的十种菜上,再来两瓶最好的酒。”
李小坏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快餐店老伴愣了五秒钟后。才咧嘴笑道“好好好!”
这只是快餐店,所做的菜基本都是家常菜,酒也是一般的酒,老板可能很纳闷,有钱的话应该直接去酒店吃啊!来这里就是图省事和便宜,咋会有这样不着调的客人呢?
两杯酒下肚,张凯龙、陈老三、李小坏都敞开了话匣子。
“小振啊!我们真是不枉此行啊!”李小坏咧着嘴满脸激动地说。
很老三接着说:“之前你姥姥给的东西就已经够值钱了,没想到……没想到……”说着他很小心地望了望四周。
“我们带出的这些东西更它娘的值钱啦!”
李小坏紧接着低声惊呼道。
他继续说:“我俩今下午去区里最大的珠宝行,鉴定了一下,一看到我手里的珠子,那专家的双眼都看直了,一开口就是一百万,说只要我们愿意,这就可以去银行转账,我们怕惹事最后没答应。”
我一听也是一惊,估算了一下,李小坏至少拿了十几颗夜明珠,陈老三也有五六颗,这还不包括那些其它饰物。那些东西五彩斑斓的,应该属于钻石,翡翠、玛瑙一类,绝对也很值钱。
大家今晚的确是高兴,小李也喝了两三瓶啤酒。我们几个男的一人干掉了一斤白酒,最后除了我都醉了。
陈老三和李小坏承诺,以后咱们几个人就是过命的朋友了,他们包里的东西卖掉后,会把钱平均分成六份,一人一份。
其实钱不钱的,我倒是不怎么感兴趣。钱这东西少了难死英雄汉,但多了的话,也不过是些数字,在我们这种地方,你没有什么野心,不是很贪婪,我手里的九百万就足够下半辈子用。
走出快餐店,已经是九点半,李小坏和陈老三互相扶持着,张凯龙酒量还行,就扶着师叔,小李干脆挽住我的胳膊。
师叔要去师兄的郊外院落里,李小坏和陈老三也要跟着去,张凯龙则要连夜回办公室写案情报告,很快大门就只剩下了我和小李了。
“小李姐,我送你回宿舍吧?”
“回去?我不回去!”她傻笑着说着醉话。
“这么晚了你会回去,那想去哪?”
“你……你陪姐姐走走吧!”
俩人就这么挽着,像是一对情侣一样,沿着公安局门前的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振,你相信轮回么?”
小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是说投胎转世吧!”
“差不多吧!”小李点点头。
“这种事情我也没遇到过……大概只是民间传说吧!”
小李突然停住了,双手突然扬了起来,抓向了我胸前的扣子,等我明白过来,前两个扣子已经被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