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破僵局的是脚下的那群凶猛恶兽。
头犷不敢靠近沙兵俑方阵一步,不甘心的仰天嘶吼,随之沙犷群随着头犷的步伐纷纷逃离此地,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已经撤离的干干净净。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几个人站在原地吸凉气,刚刚从震惊中走出来,在照明弹彻底熄灭的前一刻,我还在努力的端详神像的全貌。
神像一只手掌微微蜷握,代表着无限的权利。另只手剑指沙兵方阵,代表着至上的威严!
在古滇国遗址中,能有这样至高无上身份的人,除了嗔王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莫不成就是他的铜像?
自古以来,凡是称皇称帝的,无论疆域大小,都自认为真龙天子。恨不得穷尽天下奢华独享一身。
可有这般实力的,除了历代开国皇帝或是隔代的开元盛世,又能有几位呢?
胖子突然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嗔王老儿不是一个男人?我们都猜错了?”
胖子怕我们没听懂,又指着上面说道:“你看那胸脯子,只有女人才会有吧?”
胖子的话在这空灵诡异的环境中显得十分滑稽。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神像高高隆起的胸部位置,其实我也注意到了,只是跟胖子的想法并不一样。
胖子见没人搭话,便直接问艾薇儿:“那个……小薇同志啊,方不方便讲两句?”
艾薇儿思考片刻,认真说道:“在很早之前,佛教从西域传入你们的中原,佛教文化一直在边缘与改造中齐头并进。对此,有段时间,我有过专门的研究。”
艾薇儿的大概意思是说,在佛教中,性别只是外像,终究是“空”。《地藏经》中释迦摩尼佛度化众生,或现男子身,或现女子身,不论男女皆是便于行法门之事。
古代各类帝王欲求成仙成佛。长生不老,永世不化是他们的终极追求。而性别变为一个不重要的模糊概念。
说完艾薇儿看向我,寻求见解。
对于历史这个严肃的话题,时间轴容不得半点虚伪客气。
我摇头表示并不赞同:“首先佛教正式传入中原是东汉期间,跟嗔王时代相差近二百年。两个世纪的交替足够世界版图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要知道秦王统一六国所用时间不过十年。”
艾薇儿骄眉微皱,不急不慢的解释道,“这个我是清楚的,可是很多资料记载,早在东汉之前,许多边陲小国已经受到了异域文化的侵袭,并且早先接受了这种文化。”
我仍保留意见,认为两种因素影响了我们的判断。
这第一种很简单,正是我们驻足仰望的角度,这个角度向上看东西是有弧度的,容易产生错觉。
这第二种便是,霸王气息,胸载航船,大丈夫生世,当执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昂首挺胸,气宇轩昂是本质。
历代是出现过女皇帝,不过都名记在册。凤上龙下,阴阳颠倒,是山势龙脉气息倒噬的结果,史上最为盛名只有俩人,一是武后,二是老佛爷。
胖子对男皇帝女皇帝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正琢磨着如何下去,在他眼里下面的沙兵方阵更像是大点的陪葬坑,边陲小国竟敢效仿起始皇帝的阵仗,虽然不是陶俑,但是沙金沙金,只要有沙子肯定少不了黄金。
胖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各位,孙猴子在如来佛巴掌里待着可没发生好事,看样子沙犷都跑干净了,咱是不是也该挪挪地方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从这么高的距离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孙老板多少有些恐高,方才危急时刻他闭着眼上来,现在听闻又要拽着绳子一点点向下爬,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我让胖子先等等,从背包里拿出无烟炉提议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比较安全,不如先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把伤口处理一下,正好等上一等,以防沙犷杀个回马枪。”
孙老板投来感激之色,艾薇儿也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疲惫感顿时席卷全身。我蹲在地上用生理盐水冲洗划破的手掌,再敷抹药粉,这个过程并不好受,十指连心,蛰的我是龇牙咧嘴真的疼。
休息片刻,每人分了一罐罐头,两根能量棒,无烟炉上煮着蘑菇浓汤,艾薇儿用勺子不停的在汤锅中搅拌着,单手拄着头,一直望着下面的远处,她是在盯着迷雾之中的沙兵阵。
托照明弹的福,脑海中还保留着残影,眼睛虽然无法穿透黑雾,却也能感知到那一个个方阵布局的位置。
艾薇儿可惜的说:“如果背包没有丢就好了,夜视仪,相机都在里面。眼前的画面,我愿称之为是世界第九大奇迹,随意拍上一张,陈列在任何一座博物馆,都能引起轰动。
如今掩埋在黄沙流沼中,不能被世人看到,实在令人惋惜。”
我跟胖子险些被呛一口,放下手里的牛肉罐头,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但这个眼神,又好像说了很多话。
老美的脑回路经常与别人不一样,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自己给自己下绊子,悄默声下斗得了,还拍照留恋,岂不是生怕别人不知晓自己的“光荣事迹”。
突然庆幸那包丢的好,丢的妙。
一直没说话的孙老板站了出来,对艾薇儿说道:“小妮儿,你还年轻,要知道闷身发大财这个道理的嘛。就拿我们南方人来说,有多少财有多少实力都不会外露的啦。我从小就教育我的鹅子,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样子就很猴赛雷啦,说起来,人类的感情真的很神奇,会为孩子做一切,但对其他亲人却不会。所以说我们都是基因的奴隶,或者说是造物者的强行改造的嘛。”
这话题偏的离谱,我赶紧让孙老板打住,给他盛了一碗浓汤,堵上他的嘴,艾薇儿也只是无奈笑了笑没有说话。
龙五的情况并不太妙,休息归休息,绝不能耽搁太长期间。
反复确认那些沙犷不会再出现后,我们抓着绳子鱼贯落地。
松开绳索,脚掌刚刚落地直感觉周围的黑色迷雾更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黑雾中夹杂着浓郁的阴气。
我们发现神像身后还有一个大鼎,与方才那个大小一致,前后各一鼎。
这么说来这两个大铜鼎很可能是作为祭祀用途,胖子很想扒上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我拦住告诉他,现在正有几千只“眼睛”盯着我们,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很是不舒服,最好先破了这沙兵阵的玄机。
几个人围在一起,胖子龙五主要负责后方,以防止有落单沙犷藏匿在角落里突然暴起伤人。
不到百米的距离,我们行走了近五分钟。
离得越近,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谁都不敢走快,脚下像粘了胶板,根本抬不高,五个人的步伐是出奇的一致。
手电光照耀着前方的路,沙兵俑方阵的位置由一开始模糊的一大片,变成一坨接一坨,最后成为一个个清晰的矩阵。
这种感觉绝不像是在探宝,更像是在无限的接近死亡。
手电的光线终于能照耀到沙兵俑的身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一张张排列整齐,怒目圆睁的沙脸,还是忍不住倒吸几口凉气。
最前排的沙俑极为高大,要高出常人一头有余,它们配有冠带,头发束缚其中,身披盔甲,长衣厚靴,虽是死物,却能感知出杀气腾腾。
前排中间部分的沙俑手中空空如也,不曾携有任何武器。两侧的沙俑手中纤绳,绳子另一头牵连着的是战马。这些战马低头俯首臣服在神像之前。
往后看去,后排沙俑配有长戢武器,要高出它们自身许多,长戢倾斜而持,十分齐整。
这些沙兵俑与秦陵中出土的兵马俑有本质的区别,秦陵中的兵马俑本身是有颜色的,只不过是当时科技条件有限,保护不周,经历了极速的氧化反应才变成世人所看到的样子。
而眼前这些沙俑本身就没彩绘,看上去要简陋许多,但阴森之气更盛几分。
再仔细打量,突然发现这些沙俑都有一个共同并且奇怪的特征,它们虽然刻画出了喉结,胡须,胸部却全部高高隆起。像是一支全部由花木兰秘密组成的军队。
再联想到神像的诡异情况,嘶~我突然发现之前好像漏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