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左阡陌的脑子就炸了似的，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迷乱的午后。

她想起了自己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疯狂索求的画面，还有自己低声的似欢愉似痛苦的哀求……

左阡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伸手抓住了左婧娸的手，眼泪瞬间滚滚而下。

“怎么了？陌陌，你这是怎么了？”左婧娸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声哄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姐姐带你去医院？要不我现在打个车，或者叫救护车？”

左阡陌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借着左婧娸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姐，你听我说，我想去趟医院。”

左婧娸看着左阡陌煞白的小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扶她到路边打了辆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二十分钟以后，左阡陌坐在椅子上，看见左婧娸拿着化验单慢慢的走向自己。

“怎么样？”左阡陌红着眼眶，嘴唇轻颤的问道。

左婧娸挽住她的胳膊，“咱们去那边说。”

两人出了医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左婧娸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结果？”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孕八周。”

左阡陌的身体晃了晃，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是不是那天在汉斯酒店发生的？”左婧娸扶着她，问道：“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阳洋表妹回去，服务员说房间被个男的给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阡陌难以启齿的开口：“阳洋表妹知道那人是谁吗？”

“阳洋表妹不知道这件事情，服务员是我跟我说的，”左婧娸柔声道：“我上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但我看你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我也就没问。”

“姐，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左阡陌流下了眼泪：“我还不到二十岁，我还在上学，我不能要这个孩子，真的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左婧娸将她心疼的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那天要是留在酒店陪着你就好了，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怜的陌陌，这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有卖打胎药的。”左阡陌从左婧娸的怀里挣扎出来，目光惊恐慌乱的看着姐姐：“从哪能买着？把他打下去吧。”

“陌陌，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左婧娸抓着左阡陌的双肩，沉声道：“我刚才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身体不能打胎，如果弄不好了，将来就有可能会再也生不了孩子。”

左阡陌如遭雷击，目无焦距，泪流满面。

“陌陌，你不要害怕，有姐姐呢，姐姐会帮你把孩子养大……不！将来你把孩子生下来抱给我，由我来养，我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你想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去，姐姐绝对不会让他影响到你的。”左婧娸自己流着泪，却温柔的帮着左阡陌擦脸上的泪水：“你别害怕，有姐姐呢，姐姐现在的病好了，姐姐会保护你，照顾你的。”

“姐姐，我……”左阡陌无助的蹲在了地上，哭道：“我不想这么早当妈妈，我都不知道他是谁的，我将来带着他怎么办？我还要上学，我还要做好多的事情……”

“陌陌，你有姐姐呢？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把孩子带大的，我带着他去别的城市生活，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左阡陌抬头，痛苦的说道：“你才二十四，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小的时候，你就因为我才生的病，我不能再让你为了我耽误一辈子。”

“傻瓜。”左婧娸轻柔的抹掉她眼角的泪珠，苦笑道：“我出院时，姑妈和大夫一起跟我说过了，我因为服用激素药物时间太长，已经不能生育了，但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小孩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结婚了，如今，你意外有了孩子，还不想要，还打不掉，那不如就生下来给我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视若已出。”

左阡陌吃惊的看着左婧娸，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陌陌，孩子是无辜的，他历尽千辛万苦投奔你而来，你忍心将他就这么杀死吗？”左婧娸温柔却有力的说道：“就象当年妈妈怀你时一样，都说不让生二胎，可妈妈还是没舍得将你打掉，你现在也是做为妈妈的人，你舍得吗？”

“他和我不一样，我有爸爸和妈妈，而他没有。我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在我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让我怀了这个孩子，我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会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左阡陌擦干泪，咬着下唇，冷静的说道：“而且，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要是生下来他，就是让他到这个世界上来遭罪，我不能那么做！”

“陌陌，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把他打掉了，令你的身体受损，你将来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怎么办？我已经生不了了，你要是再生不了了，那咱们姐妹俩就这么孤独终老？”左婧娸劝道：“没有哪个男人会真的不在意女人不生孩子的，你忘了咱们村的王老五了？还有邻村的马景和，那是咱们村出了名的文化人，结果因为妻子不能，还不是娶了离，娶了离的。”

“孩子由我来养，你将来还照样可以结婚生子，对你一点影响都不会有的。”左婧娸看左阡陌的脸上有了松动之色，又接着动情的说道：“陌陌，我想有一个伴，我也想有个孩子来陪着我，等我老了，有你，有孩子，我的人生也可以称得上幸福了。”

左阡陌看着左婧娸，表面好像风平浪静，但她的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左婧娸当年是因为救左阡陌，才掉到河里的，这也是为什么左阡陌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不睡，也要给左婧娸治病的主要原因。

不光因为左婧娸是自己的姐姐，更因为心里浓浓的愧疚和负罪感。

可现在她的病好了，却不能再生孩子了！

这个责任得由谁来负？

当然是她，左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