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阁原是李亦哲生母的住处,自从李亦哲的母妃故去后,李亦哲便再不肯踏足这个伤心地,如今将她安排到清辉阁,明面上是给她面子,可实际上却是断了她承宠的机会。可她却不能拒绝,如今的她无论是云若颜还是孟玉,她一个都惹不起。
“谢过昭仪。”凤长歌拜谢。
“孟姐姐对宫里的事最是熟悉,想来她的安排必是好的。本宫待会派人去内务府打点一番,尽早将清辉阁收拾妥当。”若颜笑着看向孟昭仪,“说来,林淑妃进宫的日子也近了,便也一道安排了吧,边上的安德殿不如便分给林淑妃吧。”
“那儿也不错。”孟昭仪叹了口气,“说来,如今宫里的旧人就剩娘娘,我,唐才人,还有个关着的华美人了,属实冷清。如今两位妹妹入宫才算热闹了些。”
底下坐着的唐才人安安静静,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上钗环简单,丁点不惹人注意,如今听着提到自己才淡笑着开口应了声:“这宫里头最要谨言慎行,臣妾总怕行差踏错,便索性闭门不出。娘娘仁厚,免了许久的请安,今日若不是要见凤美人,臣妾恐怕还闷在屋里画画呢。”
“新人进宫,陛下要下恩旨,将原先的旧人恩封一遍,华美人关了那么久怕也能放出来了。”若颜接过雪莺新换的热茶,“这下是真热闹了。”
孟昭仪想起战死的幼弟,心里暗恨,不无讽刺地笑了一声:“不想那不祥之人也能得了皇恩,果然这新人入宫,皇恩浩荡啊。”
“可不,只盼着这新入宫的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大家都能有消停日子过。”若颜应道,“凤美人向来是个会找事的,如今入了宫,还是收敛些的好。”
凤长歌跪在地上,恭敬道:“谨遵娘娘教诲。”
若颜看着她这模样便晓得,这脸上恭敬,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凤家这么大的罪,凤氏夫妇赐死,全族流放,可独独凤长歌留了下来还入了宫,可见手段高明,心机深沉。
倒是一天消停日子都没得过啊。
“罢了,都早些回去吧,凤美人乔迁新居,也要早些准备起来。”若颜站起身,“本宫坐了这许久,也乏了,散了吧。”
“臣妾告退。”
待人都走了,若颜径直去了御书房,李亦哲下了朝后正与臣子在御书房议事。她让雪莺取了盏燕窝羹带过去。
临到御书房的时候林公公在门口团团转,急得额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滴。
若颜哪怕是离了三丈远也听得见里头争吵的声音。听着声音内容应当是瑜王,而内容就是今日那道恩旨。瑜王许久不上朝,但却定然不会轻易把儿子送给李亦哲。
若颜思索片刻对着底下人吩咐道:“回宫里请杜嬷嬷把珂儿带过来。”
下头侍女得了吩咐便一路小跑着往椒房宫去。
若颜也不进去,只远远的在外头看着,与雪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会闲话。直到杜嬷嬷带着珂儿过来了才笑吟吟地过去接过李珂的手。
“皇姨姨,我们到这儿做什么?”李珂疑惑的问她。
“你许久没见你父王了,巧在你父王今日入宫了,我们去见你父王。”若颜揉了揉李珂的头发温柔的说。
“可是珂儿不想见父王。”李珂低下头,脚尖在地面上轻轻划拉。
“好孩子,毕竟是你父亲,于情于理都该见一见。”若颜哄道,“你若想一直留在皇姨姨这里也该自己亲口告诉你父王才是。”
“好,那珂儿去见。”李珂抬起头握紧若颜的手,“皇姨姨,我们进去吧。”
若颜领着李珂往御书房跟前走,林公公瞧见若颜带着小世子赶忙跑了过来,“娘娘怎的带着,带着孩子过来了呢?王爷正和陛下吵着呢,要把孩子接走。”
若颜颔首笑道:“珂儿愿意在哪总要问过他自己的意愿。王爷既要把人带走,不妨还是先问问本人的意见。烦请公公通传一声。”
“哎,老奴这就进去通传。”林公公也是个人精,一听便知道若颜什么意思。
没过片刻林公公便出来叫他们赶紧进去。
若颜轻轻捏了捏李珂的手算是安慰,拉着他进了御书房,只刚踏进去便惊了一惊,地上扔着的凌乱奏折铺了一地,连带着什么砚台什么笔洗都在地上躺着。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刚千军万马的打了一仗呢,若颜苦笑。拉着李珂入了内,瑜王坐在轮椅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连带着李亦哲脸色也十分难看。
若颜笑着开了口:“见过陛下,见过瑜王。二位怎的这么大的火气,臣妾带了些燕窝羹,里头加了冰糖,最是润肺。就算有什么要吵的要打的也别饿着肚子开战。”
雪莺从后头侍女手里端过两盅燕窝摆到两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李亦哲问道。
“臣妾那边的事了了,过来看看陛下的。谁知道来得不巧。”
瑜王冷哼一声:“既不巧,还进来做什么。”
“珂儿,你父王来了,你不打个招呼吗?”若颜将李珂向前拉了拉。
李珂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嘴撅得老高:“皇姨姨,珂儿怕。”
“珂儿乖,别怕,是见你父王,又不是见别人,你该去行个礼的,夫子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吗?”若颜蹲下身温柔地捏了捏李珂的脸颊。
李珂这才带着不情愿向瑜王行了一礼:“珂儿见过父王。”
“贵妃娘娘好手段,惑了君心,诱了孩童。本王的世子才入宫多久便被娘娘收买了,可见娘娘狐媚手段的高超。”瑜王冷声道。
若颜掩着口笑出了声,将李珂拉到自己边上在椅子上坐了:“瞧瑜王爷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做了多大的恶事一般。珂儿入宫来,本宫悉心看护教养,又请了夫子教习识文断字。入宫时瘦得同猫儿一般、字都不识几个的孩子如今抽条似的长了个儿,也能背的了关关雎鸠的句子。在本宫处养得是好是坏明眼人一目了然。王爷不但连个谢字都没有,还这般污蔑本宫,莫非这世上的人都没了良心不成?”
“你待安煜好还不是为了鸠占鹊巢,想把他据为己有。”
“瑜王爷是珂儿的亲爹吗?”若颜将林公公端来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砸,“珂儿同你全然不肯亲近一进来便只顾着往本宫身后躲到底是为什么?王爷可有反思过自己?但凡王爷做过一点亲爹做的事,孩子能如此吗?”
“那是本王的家事,还轮不上你来置喙!”
“说得好!”若颜厉声道,“既然如此王爷便该管得好,可王爷管成了个什么样子?自己的岳丈家里收留敌国皇子王爷不加劝阻不闻不问,以至于如今获罪,王爷扪心自问,王爷管得好吗?珂儿刚入宫时本宫瞧见都不信能是宗室皇族里养出的孩子,竟能可怜到得一顿饱饭便狼吞虎咽欣喜若狂,王爷再问问自己,王爷管得这也叫好?家事姑且如此,又何谈国事,又何谈为臣的本分?本宫没读过多少圣人书,却也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王爷这屋扫的如何王爷自己心里清楚!”
“皇姨姨,你喝口水,别生气了。”珂儿勾了勾若颜的手指小声道。
李亦哲想起什么似的,高声道:“林公公。”
林公公小跑着进来应道:“老奴在。”
“这都快到午时了,让御膳房传膳,你们怎么伺候得如此不小心,朕同瑜王吵的顾不上你们也不上心,叫贵妃饿着肚子在这生气。”李亦哲责备道。
“瑜王爷要留着用膳么?”若颜挑眉,“若不留,便早些回去吧,王妃还等着您呢。”
“皇姨姨,”李珂忽地出了声,“方才进来时皇姨姨说珂儿想留下的话要自己说。让珂儿自己同父王说吧。”
若颜拍了拍李珂的手柔声道:“珂儿想说什么便说,皇姨姨在,珂儿莫怕。”
李珂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向瑜王,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儿臣李珂,叩谢父王生身之恩。儿臣自小以来甚少得到父王母妃的关怀,自入了宫到皇姨姨身边才知晓原来并非所有父母亲眷都如王府里一般,儿臣才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顿顿都能吃上饱饭是什么感觉。原先在王府这些都是儿臣不敢奢求的东西。儿臣想留在皇姨姨身边,无论如何都想,皇姨姨待儿臣好,儿臣也该待皇姨姨好,父王同皇姨姨吵架,儿臣心里难过。”
“你个白眼狼,”瑜王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三两句不痛不痒的关心,几顿饱饭便让你为她如此说话,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今日陛下的旨意是要你做她的儿子,难道你也要做吗?”
“既如此,侄儿见过皇叔。”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瑜王气得手直好好的患得患失开始酷酷哒咔咔咔就那叫姐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好不会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