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林听罢,连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息什么怒,朕还没发怒。”皇帝脸色沉沉,拳头重重砸在床上。
林宝林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在后宫里姐妹众多,有一两个来往密切的也没什么,可就怕皇帝问起,又是关于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怀孕生子已经出了一遭惨事,林宝林不知道皇帝这会儿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她跟吴嫔一样心怀叵测,还是怀疑她借皇后的势力往上爬?
不管是哪一条,都够她死罪的。
“朕可以许你荣华富贵,许你宠冠后宫,你可愿意替朕办事?”皇帝低眸盯着林宝林问,语气却不容她拒绝,拒绝皇帝那就是死罪。
林宝林压低声音,怕自己显露惊恐,弱弱道:“臣妾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口头上跟皇帝许诺的好听的可不只林宝林一人,但是皇帝之所以看中她,也正是因为她同步绾绾交好,扶持一个与皇后交好的妃子上位,林宝林是最佳人选。
皇帝冷淡道:“从今日起,你会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朕会经常召你侍寝,在外人面前,你享受无上殊荣,但于内,朕不想宠幸任何人,包括你在内,你可明白?”
林宝林怔怔愣住,她明白皇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当个幌子,表面皇帝会来召她侍寝,可皇帝不喜欢她,也不会宠幸她。
林宝林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帝为何对自己这样绝情。
不过想来,帝王心思最是猜不准,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比起侍寝这事,林宝林更在乎的是荣耀,她想像吴嫔那样可以在后宫招摇,受万人臣服。
“臣妾明白。”
林宝林点头答应。
皇帝见林宝林是个聪明人,便满意点头,“今后朕不想在任何人嘴里听到皇帝不宠幸妃子一事,你可明白?”
林宝林说道:“臣妾明白。”
林宝林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她已经知道皇帝并不喜欢她,只是想利用她罢了,而这个幌子谁都可以挡,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出错,她怕皇帝换人。
皇帝要是换人,那不得灭口么,她还想保住自己这颗脑袋。
“以后你屋里放两床褥子,你睡地下。”
皇帝淡淡说着,倒头便睡下去了。
林宝林愣了许久,一直跪在地上,伏地趴着,直到听见皇帝浅浅的呼吸声才敢抬头,皇帝已经睡了,而他刚才的话不就是不让她上床上睡呗。
林宝林轻轻起身,轻手轻脚在柜里取出了一床被子,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林宝林躺下后,还特意看了看皇帝这边,见皇帝没有动静,她才敢侧身睡去。
地上凉,林宝林曾经受过伤,太医说过她不能着凉,可眼下地上的凉一直凉到了她心窝里,林宝林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委屈。
她本以为皇帝宠幸她了,就会待她好,可惜帝王皆凉薄,可为什么偏偏在她懂男女之情的时候让她沉迷?
她爱上了皇帝,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皇帝给她心里上带来的伤痛更重。
第二日,皇帝走了,刘公公又来给她送了好些赏赐,莲玉数了数,加起来比其他妃子一年的赏赐都要多,莲玉心里边欢喜,觉得自己主子终于得宠了。
后宫里其他人也来凑热闹,隔着紫香阁的大门往里面探了好久,像柳才人这样能说会道的,直接笑着进来,便称呼她一声姐姐,那股亲热劲彷佛是她亲姐姐一般。
恩宠轮流转,终于也落到了紫香阁。紫香阁热闹起来了,可林宝林的心却也彻底冷了下来,没有在乎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她也有一颗倾慕夫君的心,然而这颗心却被皇帝亲手打碎了,碎成了渣渣。
夜里,林宝林坐在屋里,望着满屋子的赏赐,紫香阁殿内彷佛重新装潢了一番,显得金碧辉煌,林宝林却不觉中掉下了眼泪,又怕被人瞧见,连连拿帕子擦了又擦。
她心中的委屈没有知道,这后宫里也几个人关心她,林宝林算是想明白了,唯有步绾绾是真心待她好的,当初的救命之恩,再到后来荣辱与共,步绾绾都不曾忘记过她这个姐妹。
其实步绾绾为人和善,她似乎对谁都这般好,可在这冷冰冰的后宫里,有人肯拿这一点点的热火来温暖人的心窝子,那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皇帝这一个月里不是在谢昭容的宫里,便是去林宝林的紫香阁,林宝林也会精心打扮来迎接皇帝,可夜里,她只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林宝林不知道谢昭容那边是什么情况,可有几回她出门碰见过谢昭容,谢昭容对别人都是微笑,一见到她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林宝林能够感受到这份敌意。
谢昭容也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羞辱她,故意在她面前说些皇帝宠爱她的话,有些话不堪入耳,但是在林宝林听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因为此刻她彷佛不再是皇帝的妃子,而是皇帝的探子,皇帝曾经告诉过她,多多留意清静殿的动静。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皇帝不喜欢谢昭容,甚至还在防着谢昭容,可惜谢昭容却像是温室里的花,开在最艳丽的春光里,忘却了外面的风吹雨打,等到清静殿的屋顶漏雨时,她才会知道外面有多残酷,帝王心究竟有多狠。
林宝林也不在意她,只是时常来昭华殿坐坐,步绾绾喜欢抱着温文在院子里散步,她总是说小孩子要多晒晒太阳才能长个儿。
林宝林坐在一旁就笑了,这话当年她娘亲也跟她说过,明明是句骗人的孩子气话,可林宝林却觉得无比温馨。
这一刻林宝林才明白过来,原来不只是皇帝,连她也喜欢呆在步绾绾身边,步绾绾的昭华殿一点也不像皇后的寝宫,反而像是一个大家宅,甭管是谁,进了这院子,就是一家人,昭华殿里其乐融融,总让人觉得舒坦。
林宝林到昭华殿里走动多了,也习惯了步绾绾私底下偷偷跟下人们一起坐下吃饭,不过规矩始终是规矩,所以她们总是会提前关上殿门,然后所有人围着桌子吃饭,不过这事得瞒着容尚宫,容尚宫这人就是死板守规矩,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会被气疯,说不定连步绾绾这个皇后都要被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