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继后
太后最看重的便是高琇雯,只可惜高琇雯是汉人抬旗,并非真正的满人,这几届选秀进来的,没一个被皇帝宠幸的,她们皆抓不住皇帝的心,且没一个有主见的。
思来想去,太后认为只有娴嫔蓝容的身份最适合做皇后。
当太后说出她的想法时,弘历一口否定,说是娴嫔没资格做皇后。
太后猜得到儿子想说什么,直接堵了他的后路,“蓝容没资格?难道苏氏就有这个资格吗?她若是满人,哀家无话可说,但她是汉人,那就不能做皇后,你趁早收了这门心思!”
这种陈词滥调,弘历都快会背了,除了这几句,太后她就说不出新鲜的词来,
“玉珊为朕生儿育女,功劳甚大,宫规也可为她而破。朕的皇后,该由朕来决定,皇额娘您安享晚年不自在吗?为何总想着插手朕的事?”
跟儿子闹了那么多年,太后也倦了,她也想尽量避免矛盾,重温当年母慈子孝的日子,
“哀家已经尽量说服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些年哀家可有插手过你们之间的事?你破例立她为皇贵妃,哀家已经准了,哀家已经退步到这个份儿上,你还不知足吗?
皇帝,你可以宠爱一个女人,但你不能为了这个女人视祖宗家法于无物。谩说哀家不同意,就连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只要你敢说出这句话,朝野上下势必乱套!皇后都成了汉人,那这江山是不是也要拱手让与汉人?”
太后这番话,弘历不爱听,但他知道,这是事实,立妃他们不会管,但立后却是家国大事!一旦他说立玉珊为后,王公大臣们必然会竭力反对。
可是除了玉珊,他不认为谁还配做他的皇后!
“她跟了朕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委屈,生了五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朕只是想给她应有的名分,想让她成为朕名副其实的妻子,你们却要拿这份私情与家国社稷挂钩,当真是辱没了朕和玉珊之间的情意!”
这件事太后十分重视,再次郑重表态,
“你们情深义重,哀家管不着,但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要么立蓝容为后,你若不肯,就等下届选秀时重新择选皇后。你若一意孤行,定要选苏氏为后,那哀家就死在你面前!除非哀家没了,否则苏氏绝不可能做皇后!”
太后以死相逼,弘历还能如何?他可以狠心的拿狠话刺激皇后,但却不能逼死自己的母亲啊!
深吸一口气,弘历强压着内心的愤恨,红着眼咬牙道:
“朕可以不立玉珊为后,但也绝不会再立其他女人为后,汉人不能为后,那就让后位空悬!”
母子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太后被气的心梗,几近晕厥,梅嬷嬷赶忙扶她坐下,劝她消消气,太后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千万不能出事,一旦她不在了,指不定弘历还真敢立苏玉珊为后。
为了阻止他做傻事,她必须好好活下去!有她在一日,苏玉珊就休想染指后位!
高琇雯一直在看戏,她深知自己没资格被选为皇后,可哪怕是蓝容为后,那也有好戏看的,怎奈太后没能说服皇上,蓝容竟然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真真可惜啊!
蓝容也指望着这一次能够翻身,可皇上却残忍的掐灭了她的希望,别说皇后的宝座了,她连妃位都没复。
常年失宠的蓝容越发躁郁,她不禁在想,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是这般,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吗?
秋茶在旁安慰主子,说是给她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主子今年会行大运!
蓝容不悦撇嘴,“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
她已经不敢相信秋茶算的卦,就没准过!
秋茶却道这回是真的,卦象的确和以往不同。蓝容不由起了疑心,“难道以前是假的?”
以前那都是秋茶看主子心情不好,蒙她的,想给她一个希望而已,但这次的卦象却是真的,蓝容却是不信,认为她又在诳人。
秋茶无奈一叹,也不辩解,想着再等等便见分晓。
没能为她争取到皇后之位,弘历只觉对不住玉珊,苏玉珊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坦然接受,
“我从来没有对后位抱有任何幻想,所以不存在什么失望。太后是你的母亲,你终究还是得顾虑她的生死,这是人之常情,我都能理解。皇贵妃就挺好的啊!我对这个位分很满意,你无需自责难过,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弘历始终谨记,她的心愿是做他的妻子啊!
她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大约只是在宽慰他,不想让他自责而已,她的好意,弘历都明白,为了补偿她,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但这个惊喜需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弘历开始与朝臣们商议,安排各省臣子精心部署,终于在乾隆十三年,开启了这个计划---游历江南!
玉珊祖籍苏州,是以弘历一直都想带她回一趟苏州。
早些年他便有这个打算,怎奈那时政务缠身,一直不得空,如今朝局稳定,他才有机会带她下江南。
在此之前,弘历并未透露分毫,直至出发前半个月才告诉她。
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玉珊只去过避暑山庄、木兰围场和圆明园,并未远行过。
这次他居然要下江南,玉珊并非江南人氏,可那江南的美景却是她心之所向。
避暑山庄的美景也是按照江南园林所建,可那终究不是真正的江南啊!
这样的安排对玉珊而言的确是天大的惊喜!
正月十六,元宵节一过,弘历便带着太后,皇贵妃等人一起,从京城出发,巡幸江南。
玉珊本想带着所有的孩子一起去,然而弘历有意锻炼永璜,便将永璜留在了京城,让他和朝臣们一起佐理朝政。其余四个孩子,即使是出嫁了的容瑜,弘历也特准她和额驸一同下江南。
游玩的路上,细心的苏玉珊发现,女儿和勒珠尔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在他面前,她竟然会笑了,看来勒珠尔已经走进了容瑜的心里,这让玉珊很是欣慰。
她们皆可专心游玩,弘历却还得关注民生政事,南巡这一路,弘历免了江苏、安徽、浙江,河南等地逋赋、额赋,阅览河工闸堰,又赈济江南各省州县水灾,还不忘处理奏折,定西藏善后章程。
看着他终日忙碌的身影,玉珊深知,为了陪她去一趟苏州,他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既要陪她和孩子们游玩,还要抽空处理政事,真可谓是劳心劳力啊!但弘历没有一句抱怨,只要玉珊玩得开心,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苏州出了一个皇贵妃,那可是苏州最值得骄傲之事,听闻皇贵妃要回苏州,百姓们皆想见识一番,这位皇贵妃的天颜,只可惜皇帝出行太过讲究,有众多官兵把守,或是提前清场,百姓们都没机会见到这位皇贵妃。
这一路游山玩水,亲自领略大好河山的美妙景致,最重要的是,家人们都在身边,苏玉珊只觉人生如此,她很知足。
倘若往后的路都这般顺遂,那她前半生所吃的苦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变故总是来得出人意料!
回程的路上,队伍修整暂歇,弘历和玉珊正立在湖边欣赏成片的莲叶时,突遭埋伏,湖中窜出一群刺客,刺杀弘历!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弘历即刻将玉珊护在怀中,苏玉珊心惊肉跳,下意识回首寻找孩子们的身影,好在御前侍卫反应灵敏,迅速分散护在皇帝和皇贵妃跟前!
傅清见状,当即前来护驾,额驸勒珠尔亦拔刀相助!
那边厢,太后、荣贵妃以及容瑜等人也被侍卫们围护着,她担心母亲的安危,想要过去,却被永璋紧紧拽住,
“皇姐,皇阿玛说过,不要妄动,你过去帮不了任何忙,只会让他们分心护你。待在这儿,不要添乱!”
实则永璋也想过去帮忙,但皇阿玛让他留在这儿,保护好太后和姐姐妹妹们,是以他只能听从皇阿玛的安排。
刺客约有二十人,他们武功高强,却双拳难敌四手,难以抵抗一众大内侍卫,除非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皇帝,否则只有被围剿的命!
一番厮杀过后,刺客们失去最佳刺杀时机,寡不敌众,一个个被灭掉,还有几个想逃跑的,被侍卫们紧追不舍!
周遭终于恢复平静,玉珊吓得面色苍白,侍卫们恭请皇帝和皇贵妃先上龙辇,他们准备清理现场,自始至终,弘历都紧拉着玉珊的手,不断的安抚着她,
“莫怕,没事了。”
傅清不放心,又回首观望周遭的情形,恰在此时,他发现地上躺着的刺客尸体突然动了!
那人明明已经被抹了脖子,却还没死,掏出一枚暗器,向皇帝和皇贵妃那边射去!
傅清心弦紧绷,顾不得多想,下意识护在他二人身后,同时高呼小心!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暗器已然刺入傅清的后背!
强烈的刺痛感使得傅清有一瞬的眩晕,但他紧握刀柄,咬牙强忍着,手臂展开,依旧护在皇帝和皇贵妃身前。
玉珊见状,低呼出声,“傅……傅大人!”
重臣受伤,弘历怒不可遏,当即命人送傅清去医治,而后又下令严加追查,审问活口,务必要查出这些刺客的来历!
游玩的路上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众人皆紧张起来,没了赏景兴致。
太后被吓得不轻,她提议加快行程,尽快回宫去,宫外实在太不安全,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皇帝若是出了什么事,大清可怎么办啊!
纵然已经在附近的行宫安置下来,可玉珊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旧后怕,至今难安。
如若没有傅清及时相救,这会子受伤的不知是弘历还是她,她庆幸弘历躲过一劫,却又担心傅清会出事。
玉珊忧心忡忡,孩子们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直至皇上过来,他们才离开。
弘历捏了捏眉心,似是很疲惫。
玉珊问他可有查出些什么,弘历愤然怒斥,“又是天地会的人,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天地会?这个民间组织一直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如今盛世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玉珊实在无法理解,天地会何必如此执着,偏要以卵击石?
实则她很想询问傅清的伤情,但又不敢开口,生怕弘历会生疑。
恰在此时,弘历突然开了口,慨然而叹,“傅清救驾有功,这次多亏了他,只可惜太医说那暗器上淬过毒,他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暗器有毒?
她还想着傅清应该只是受了伤,包扎过后就没事,哪料竟是如此严重,严重到危及性命!
难以接受的苏玉珊心间酸涩难忍,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听到她低泣的声音,弘历抬眸便见她的面上有泪珠滚落,那一刹那,怒气瞬时涌上弘历的心腔,轰然而炸,
“你哭了?你在为他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