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远狠狠的皱了眉,差点就要骂出来。
忍了半响,什么都没说,扭头走了。
墨柒在病房呆了三天,陪着他检查、用药、输液、每天早中晚的看着虞郎白吃流食。
最开始是粥,一顿两三勺,虞郎白吐了两顿勉强不吐了,能吃小半碗,感觉营养不够,墨柒买了破壁机,在病房里轰轰隆隆的研究蔬菜泥和蔬菜泥。
第四天中午,顾向远来了,把餐盒递给墨柒,接着和虞郎白对了个眼神。
虞郎白点了点头,看她吃完,对墨柒招手:“过来。”
墨柒挪过去。
被当着顾向远的面亲了。
虞郎白声音低沉沙哑:“等我去找你,最迟小年。”
墨柒凝眉,虞郎白这两天不是没说过让她回京都。
她不乐意,虞郎白便没再说。
旧事重提,墨柒想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但还没开口,眼前便一阵阵的发黑。
墨柒缓慢的回头看向餐盒,接着看向虞郎白,眼底全是残存的恼怒:“你……”
没说完,歪倒在了他怀里。
虞郎白捋了捋她的长发,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接着看向顾向远:“她课恢复了吗?”
顾向远心不在焉,“那小鸡仔的休学申请还没递就被我按了,现在回去只缺了两堂大课,没事。”
虞郎白嗯了一声:“送她走吧,和江寻一起。”
顾向远忍了半响:“把江寻送去国外吧,别放墨柒跟前。”
虞郎白啧了一声,却多了点活气:“这是爷权衡利弊后最聪明的妥协,你不懂。”
他看着墨柒嫣红的唇,眼底暗了暗。
只要他不碰墨柒,他可以忍着恶心和他和平相处,一旦碰了,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活活弄死他。
到那会,他会哄着墨柒,让她很快很快的把这个早就该死的鸡仔忘了。
“送她走吧,回来后准备准备,把虞家捣散。”
顾向远怔了怔:“你认真的?”
虞郎白从前没这个想法,只是想彻底洗白,让它干干净净的,现在不了。
他得和墨柒去京都,虞郎白要求不高,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既如此,一丁点让墨柒害怕的东西,后悔的理由,都不能有。
顾向远出门前叹了口气:“沈雪吃饭了,说要健健康康的在小年和你结婚。”
说完扭头走了。
虞郎白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等到夜幕降临,九哥回了个已到,才回过脑袋,看向不远处破壁机榨出来的绿油油的蔬菜汁。
这玩意出奇的难喝。
因为墨柒贪心,什么东西都往里放,混杂一起看着就想吐。
他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手在杯子边摩擦片刻,低低的笑了,端起一点点的抿,喝到天色漆黑才喝光。
他也得健康,这样才有熬死江寻,让他变成唯一的那天。
……
墨柒转醒是在深夜,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京都,她的家。
“醒了?”
说话的是床边的江寻。
墨柒恩了一声,坐起身:“我手机呢?”
江寻递过来,墨柒接过就想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半响后没拨,她还是得回深海,拨了想回,虞郎白还会使手段。
不要脸的老东西。
墨柒掀开被子要起身。
江寻开口阻住她动作:“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墨柒看向江寻。
昏暗中最明显的是江寻的胡茬,像是好几天没刮,又沧桑又颓废。
她笑笑:“哥,这所九八五不是虞郎白花钱给我买的。”
江寻怔了下。
墨柒歪了歪脑袋,“虽然你们都不怎么信,但这九八五的确是我考上的。”她眼底盈满水光:“你走后的一个月零四天里,我每天只睡六小时,没日没夜的刷题。”她笑笑:“但更离谱的是虞郎白,睡的比我晚,起的还比我早,我忙着刷题,他忙着给我整理要刷的题。”
墨柒没管下落的眼泪,笑眯眯的:“就这么拖着病重的身子陪我没日没夜的熬,有时候我们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但他一直在,给我捏颈椎、喂饭、热牛奶,看着我的衣食起居住行,我不知道他生病,按着他每顿吃两碗他也什么都不说,他当着我面吃了这么多,却还是这么瘦,大约是因为吃多少便偷偷的吐出来多少吧。”
墨柒眼泪断线一样往下掉:“没有他,我参加不了考试,没有他,我考不上九八五,所以准确来说,九八五不算是我考上的,是他拽着我,扯着我,拿命陪着我,亲手把我送进去的。”
“我的命从踏进长青福利院似乎就注定了,但虞郎白给我改写了,按着我梦想中的轨迹,卑微、小心翼翼,生怕我拒绝,亲手给我改写了。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就算他身处深渊,我也愿意跳下去把他拉上来,拉不上来的话……”
墨柒笑笑:“我就和他一起在下面呆着。”
江寻陷入长久的沉默,在墨柒起身想走时拽住她:“你去哪?”
“深海。”
“学不上了?”
墨柒顿了顿,很坚定:“没了他,我情愿不上。”
说完要把手抽出来,却无果。
江寻声音很低:“别去了,你护照和身份证都被九哥拿走了,还有……”他抬头看她:“顾向远说了,虞郎白让你信他,说小年会回来找你,你去了,只是给他添乱。”
墨柒:“可我不放心他的病。”
江寻笑笑:“你忘了吗?我从小对人的情绪便敏感,之前说他快死了,是因为我不经意间见过他一次,全身弥漫的都是死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那是他不想活,所以我才会动手,而现在……”
江寻苦笑:“他有你了,怎么还会不想活,给他点时间……”江寻心里很苦,而且很疼,但不得不说。
墨柒从小就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去做,不要命也要做到。
她这次说的不是这些天让他后悔的想死的,整理对虞郎白的喜欢。
而是,要是他不上来,她就在深渊底层陪着他。
这是……认定了。
江寻鬼迷心窍错过那一次,便恍惚察觉,只是那一次,就好像真的错过了,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手掌缓慢的握成拳说:“信他吧,你在京都等他是他想的,他是虞郎白,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