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云默报喜的差役直接从京城骑马跑到万平县,这一路上,他骑在马上不停高喊。
“云中君中状元啦。”
当然,京城听到喊声的百姓们都不觉得意外,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云默能将仙人的题目写成千古文章,压着名会元。
只要皇上心不瞎,状元一定是云中君的。
随之传出云默酒醉殿试,写就两万字文章的消息后,云默这个状元被称作千古个第一状元!
报喜的差役纷纷出发向贡生们宣读名次。
最得意莫过于云默,最失意的人是名二公子。
他听到自己只是同进士,甚至是科举最后一名时,直接昏了过去。
名家长辈们也是垂头丧气,几乎全族人汇聚祠堂商议对策。
有族中长辈怒斥名二公子不争气!
“没有本事就老老实实跟着云中君,非要去争状元连累宗族,让祖宗面上无光,招惹了云中君不说,怕是皇上对我名家也有不满了。”
“若非皇上不喜,你纵然殿试的卷子极为不好,不至于落到最后一名。”
“终究是名家没——么福气,多年积累一把输得干干净净,往后还是安心教书吧,兴许能让名家找回一些颜面。”
一直不大赞同名二公子耗费所有资源去争状元的家中长辈开口,指着名二公子继续说道:
“他虽是宗房嫡子,族长亲孙子,一向是家里最看好的后辈,但是从今日起,家里的一切资源,他都不能用。
何时你从九品小官上爬起来,何时才可动用族里的资源。”
名家族长心头凄然,心疼刚刚苏醒的名二公子,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以前族中把大半的资源给了亲孙子,已经惹起不少族中人反感了。
名二公子若是六元及第,反对声音很快便能压下去。
偏偏他——名家族长看出各房的心思,点头道:“扶他下去,往后他不必再来参加族中会议。”
名二公子:“……”
奴仆上前架走名二公子,他忍着头疼,委屈道:“祖父,各位叔伯,我为名家费心谋划过,你们不能因为败给云默,便舍弃我,你们——”
“没有我出谋划策,你们斗不过云默,名家永远不会成为天下师,成为所有读书人的圣地!”
“祖宗在天上看着,他们看着你们呢,我名家当流传千古……”
仆从使劲拽走名二公子,听二公子说得越发不像话,连忙堵上了二公子的嘴。
“天下师,我是不指望了,大家想想办法向皇上表忠心。”名家族长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名家祠堂中坐着三十多号人,有头发胡须花白的,也有正直壮年的,偶尔几个更年轻一些安静老是跟着年老的长辈。
年轻一代中只有宗房的名二公子有资格开口。
“我觉得是不是同云默缓和一下关系?你们还看不出吗?皇上是打算重用云默了。”
说到此处,名家三房的主事眼里闪过几分羡慕,“否则皇上不会在殿试前,用仙人出题给云默扬名,我想是不是把我名家女孩儿嫁去云家?”
“你想把女儿给云默做妾?!”
“难道在女侯爱女手下为妾还委屈了名家女儿吗?二叔公的亲孙女去给五十岁的人做填房都不觉得委屈。
云默有才有貌,前途一片大好,往后能生个一男半女的,同名家的关系更为亲近。
许是还能请他去名家书院讲学,或是找到他考试的诀窍。
我们从头看到尾的,无论他是在乡试,还是殿试,都是可以复制,尤其是乡试,他夫人送给落榜考生的书籍,你们可曾看过?”
“我是认真看了一遍的,仔细打听过云薇在御书房上的事,你们只见到她怼百官无话可说。
不曾想过一旦出现教育部,名家无法在教育部担任要职的话,别说名家更近一步成为天下师,往后学生会锐减的。”
名家众人纷纷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起来。
没有学生,名家自会逐渐衰落。
说话的人拿出书籍,说道:“倘若落榜考生能认真看,尤其是准备乡试或是秀才考试的考生仔细研读,不说乡试了,考中秀才简单许多。
一旦铺开……云姑娘野心很大,怕是要全民皆是读书人啊。”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一个女孩子哪来得全民识字的胸襟气魄?”
“我们这一代,或是下一代是看不到了,不过继续努力下去,未尝不能实现,到时候教育部第一任官员就是堪比圣人的人。”
“我建议名家所有人争取入教育部为官,为此可以舍弃一些书院,或是直把书院交给皇上,换取教育部的官职。”
“……”
持重的族长思索很久,摇头道:“不行,你赌得比名哲还大,他输了只是让名家名声受损,你此举却是在刨名家的根基。”
“族长——”
“你不必说了,我不信云薇一个女孩子能做成大事去,加上女侯也不行,我们都知道女侯在朝廷上地位尴尬,只要皇上不再需要她,随便站出个御史就能让女侯滚出朝廷。”
名家族长认真分析:“尤其是皇上心思并不在教育部上,我们还有机会让教育部永远不会设立。
云默以状元身份入朝,也不会过多关心此事,云薇此举——其实我怀疑云默在考场——他没有往日的实力,甚至不足以高中。
咱们教过的学生中不乏平常文章极佳,一到考试便紧张,文章写得稀烂,云默一直名声显赫,直到今年娶了姜氏,多了一个继女后,他才决定踏入考场。
因此云薇才会几次三番出招,因为云默有病,可惜我想明白的太晚了,咱们都被云薇吸引去了注意力,反而忽略了云默。
也怪云默往日隐藏得太好,他——名声显赫,谁能想到他会在考场时发挥不出一成的实力?”
名家众人齐齐惊呆了,反驳族长的话却说不出口。
名二公子以前同云默是好友,名家一直把云默当作假想敌,收集到不少外人不得而知的消息。
“不能让皇上设立教育部,至于书籍,仔细研究一番,用在我们的书院上,多一些秀才同举人,我名家的名声迟早能弥补回来。”
名家族长一锤定音,族中族佬们纷纷点头。
方才说话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你们有信心阻挡云姑娘?还是有信心阻止云默?
也许大伯父说得对,云默畏惧考试,他现在是状元了,无需再考试,你们是不是太小看云默?”
名家族长说道:“家里有适合的女孩子可以去同云默见上几面,云默正直壮年,又是意气风发之时,容貌俊美,对人温柔,去给他为妾,并不会辱没了名家女孩子。”
“可是云默对姜夫人——”
“在考试时,云默需要姜氏同云薇,已经入了官场,他还愿意只守着姜夫人一个?纵然姜夫人是天仙,也会腻歪的。
况且姜夫人不是天仙,咱们家女孩子不求取代姜夫人,加入云家,一起同姜夫人伺候大才子,这也是美谈。“
“云默到底是个男人,传出一些他依靠姜夫人同继女的流言……哪个男人不想证明自己,受得住吃软饭?”
“他有一子一女,都是亲生的骨肉,这对兄妹也可以亲近一二。
我听说云默对继女关爱有加,比对亲生的还要好,亲自教继女读书识字,云家书房,亲生子女都进去不,继女想入便入……”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擅长给人送女的名家老少都清楚,原配嫡子嫡女,继妻子女少见和睦的。
后宅纷争也能牵扯一些云默的精力,云默对三个儿女上显然是偏心的,还不是偏心自己亲生的儿女。
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场伦理大闹剧。
“有没有可能,我就说一种可能是云默靠着云薇参加科考,才会对她——超过亲生儿女?
科举已过,云默又不是不会当官,对云姑娘也要冷下来。”
“让人去云薇耳边念叨几句,就说……说云默对她别有心思,暗示云默才子风流,不羁放纵。”
名家族长眼皮都没抬起轻飘飘安排得明明白白。
旁人摸了摸胡须,“母女,那对母女倘若真是都能……云默着实好福气。”
“不管做不得做成,先放出一波传言,总不能让云默干干净净的。”
“是,族长。”
云默给他们可乘之机,名家不利用,旁人也会抓住云默的把柄,无中生有可以毁掉不少大才。
“恭喜老爷状元及第。”
“贺喜老爷状元及第。”
“往后云府也是诗礼传家,状元人家啦。”
差役赶来报喜后,姜氏让人放了爆竹,横竖她能赚钱,毫不在意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光放爆竹就放了小半个时辰。
红红的爆竹纸屑铺满云府四周的地面,厚厚一层有一寸高,整个万平县都能闻到爆竹的气味。
万平县令早早赶过来,第一个同云默贺喜,并且他对幕老头也是称晚辈,尊敬极了。
他一顿马屁拍得慕老头极是高兴,慕老头掐腰站在,仰天大笑:
“好,我的好大儿,状元,我是状元爹了,呜呜呜,祖宗在天有灵,我扭转家里的门第,养出了个状元。
我是慕家大功臣,慕家有我,才有不羡!”
郭县令眼底惊讶一闪而逝——没准诚国公的暗示是真的?!
他再看向云默时更多了几分慎重,不自觉把自己姿态放得极低。
不完全是因为云默高中状元,前程远大,总是在万平县同人炫耀自己儿子多出色多孝顺的慕老头,有可能是皇父安国公?!
云薇看出郭县令不自然来,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似诚国公这等追随皇上多年,拜见过安国公的人怕是都有一些感觉的。
不过,谁也不会上前拆穿罢了。
云戎忙里忙外,云爱应酬上门道喜的女客。
姜氏同夫人们有说有笑,云薇带着卷毛躲到了后院去。
纵然云爱不介意,云薇也尽量低调,不给旁人过多说三到四的挑拨机会。
况且,云薇已经决定带着程风出京去同穆阳回合了,许是还要加上已经可克服缺点的云戎。
总要给云戎立功的机会。
翌日,云默穿着状元服饰,带着一众多进士入宫叩谢皇恩。
唯有状元能从皇宫正门正道上走过,其余进士只能同朝臣一般沿着正道旁走。
刻着腾龙的正道只有皇上上朝时,在上面走过。
云默在状元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挺拔俊美。
皇上在上看着,又看了一眼相貌平平的探花,不是舅舅的面子,又怕云薇慷慨激昂的陈情,皇上觉得云默做探花更适合一点。
状元跨马游街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在年过四旬的榜眼同探花衬托下,状元云中君简直似仙人降世,成了女人心中的男神。
云默骑马停在谭家菜馆门前,抬头仰望姜氏的画面,十几年过去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姜氏站在窗口眉眼浅笑,云默突然翻身下马,跑进谭家菜馆。
维护秩序的官差挡住沸腾的百姓们,指引状元的差役高喊:“状元公去哪?”
云默爬上楼梯,几步走到姜氏面前,从头上拔掉状元簪花,小心翼翼的插在姜氏鬓间,认真说道:“我与夫人共享富贵。”
姜氏轻轻颔首,眼睑微红,值了,为了这个男人,真的值了。
以前所有的抱怨委屈,所有的不甘心全部烟消云散。
老天爷还是厚爱她的,以前的不顺只是为遇见云默的波折罢了。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嗯。”
云默一边点头,弯腰把姜氏打横抱起,转身便下了楼。
百姓们垫着脚看,纷纷张大了嘴巴。
云默抱着姜氏上了马,把姜氏拥在身前,继续跨马游街。
围观的百姓们更热情了,欢呼声此起彼伏。
皇宫中,皇上听说后,在万娘娘开口前,已政务繁忙为由快速离开紫宸宫,他早就猜到万娘娘会说什么。
“云默比老子会讨好女人,他是不是忘了,状元是朕点的?”
皇上觉得自己得有几日不能入后宫了,女人攀比心都强,心眼也都是小,别人有得,她们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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