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的出现,让大堂里的气氛瞬间萧杀起来。
他冒着寒风大雪进来,浑身透着瘆人的寒意,往堂内一站,堂内众人皆是脊背一凉。
就连李睿都神情紧了紧。
下一刻,李睿冷斥道:「你来干什么?太后已下令,此事不许你插手!」
李翊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上前两步径直来到陆晚面前,眸光从拿着夹棍两端的两个衙吏身上冷冷扫过,两人顿时头皮发凉,连忙松开手退开。.
李翊上前替陆晚取下手上的夹棍,扶她起身,一边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边喑声道:「阿晚,对不起,我来晚了……」
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陆晚就迫切的回头朝他看去。
等看清真的是他,陆晚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些天发生太多事,陆晚一直盼着能见到他,可李翊一次都没出现过,甚至她被抓进大牢他都没有现面。
陆晚被抓前,还特别叮嘱过秋落去找他,可也一直没有消息。
这般情形下,陆晚不由想,是不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认定她就是下毒谋害兰贵妃的凶手,所以不来见她?
想到这里,陆晚心痛如绞——为兰贵妃也为自己。
尔后,又传来李翊亲手杀死沈植的事,她心里更是透不过气来,似第一次猜不透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几日,她困在牢房里,李睿不许人来探监,她什么人都见不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担心他的安危,吃不下睡不着,一颗心如日夜放在炭火上烤着……
而现在终于看到他了,看到他一切都好好的,陆晚心里五味杂陈,喉咙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翊替她擦着眼睛,见她哭得伤心,眸光一寒,冷声问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说罢,就拉过她的身子,看她身上有没有外伤。
他带着凉感的手拭过她的面颊,让陆晚浑噩的脑子清醒过来。
她收起泪水,朝他笑道:「我没事,我知道殿下有很多事要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难得说话这般语无伦次,却听得李翊越发心疼起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还是消瘦的脸庞,李翊知道,这些日子来,自己没有跟她联系,许多事她被蒙在鼓里,但又听到了许多不好的消息,她定是在担心难过中艰难度日……
当着公堂里众人的面,李翊忍不住将她拥里了怀里,在她耳边坚定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闻言,陆晚慌乱的心终于沉静下去,正要开口问他有没有找到聂湛的小妾,上首的李睿却开口了。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在公堂上恩爱私语,李睿拳头几乎要捏出火来,不由嘲讽道:「听闻皇弟手下的大理寺昨晚遭遇突袭,刺客闯进去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弟不去抓刺客,竟然还有心思来这里多管闲事?」
说罢,他又道:「到底是刺客太猖狂,还是大理寺太无能,竟让歹人这般堂而皇之的闯进去杀人放火,说出去,将皇弟的脸都丢尽了。」
听到李睿的话,陆晚一惊,不由朝李翊看去。
兰贵妃被害的事没过去多久,大理寺竟然又出事,难道又是李照罗衡做的?
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李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稍安勿躁。
下一刻,他抬头看向李睿,开门见山道:「本王今日来,是来接阿晚出去的。皇兄既然知道本王事务忙,就不要再阻拦耽搁了。」
李翊此言,不止猖狂,更是没有将李睿放在眼里。
李睿本就气
怒不已,如今见他这般狂傲,竟一句话就想从他手里将人带走,顿时气得快爆炸。
面上,他咬牙忍住怒火,冷笑道:「李翊,你如今自身难保,就不要在这里装自大——你以为你杀了沈植,就洗脱干净嫌疑,没事了吗?」
李翊闻言,勾了勾唇,道:「本王刚刚抓到罗衡,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叛党,而我没记错的话,他先前可是皇兄的人。」
李睿神情一惊,「你……」
「罗衡做过许多坏事,死十次都不够,但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若非皇兄慧眼识珠,他岂能成做成这么多大事?」
「李翊,你休要血口喷人,他的那些事,本王一概不知。」
李翊凉凉笑道:「我也相信皇兄是清白的,我更知道他背后另有人在指使他,而本王如今就是要找出他的背后之人——皇兄觉得他会招出谁来?」
闻言,李睿先是胸口一松,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再也绷不住,脸色大变,彻底慌了。
罗衡对其背后主公忠心耿耿,那怕他当初打断他双腿,他也不肯将他招拱出来。
如今他落到李翊手里,李翊要审他,他为了报断腿之仇,一定会将所有坏事都往他头上推,到时他岂不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头顶灌下,一直凉到脚,李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怔怔看着李翊,脸白如鬼,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翊牵着陆晚上前两步,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将那个宛宛交出来——敢给本王母妃下毒,阎王都不敢保她!」
「还有,你母妃在中间担起什么角色,你心知肚明,如果她想活命,就乖乖去父皇面前坦白一切,替阿晚洗清冤屈。」
闻言,陆晚再次朝李翊看去,眸光里不觉闪起了亮光。
原来,他竟全都知道?!
而看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是不是兰贵妃与晋帝都没事了?!
如果兰贵妃没事,是不是沈植的事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陆晚高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全身都轻松起来。
而李睿却如被人当头一棒,脑子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李睿连宛宛的名字都叫得出来,事情他早已一清二楚。
亏得他还以为事情天衣无缝,将那宛宛给保下来。
如今,却成了李翊钳制他的利器……
而下一刻,他浑身一震,猛然从他的话音里察觉到了什么。
「你……你方才说,去父皇面前坦白?父皇是不是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