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的出现,除了李翊,其他人皆是一脸惊讶与意外。
李睿尤甚。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陆晚,眸光从方才的得意欢喜,变得疑惑,继而是愤恨。
而随着陆晚的出现,现场的局面与气氛,瞬间全变了。
看热闹的人却看不明白了——
房间里既然还有人在,那陆佑宁与贾策,自是算不上孤男寡女了。
大晋民风并不拘于苛板,女子也能出街游玩,也能会客见友。
如此一看,陆家姑娘并非像睿王所言,是与外男私会,而更像是寻常的会友聚谈。
而差点岔气的陆承裕,也因陆晚的出现,重新顺过气来。
他激动的拔开人群,来到姐妹二人面前,指着陆晚道:“这是我们陆家长女陆晚,有她在,我妹妹佑宁岂会与贾大人有什么苟且?方才所言,全是含血喷人,一派胡言!”
他最后这句话,虽未点名道姓,但大家皆知他骂的是睿王李睿。
李睿直觉自己又上了他们的当,心里愤恨难当,面上却冷静逼问道:“既然如此,方才本王在外面叫门,你们在里面为何不肯开门?”
贾策沉着脸冷声道:“在下说过,是与朋友小聚闲聊,不欢喜不速之客。是殿下不分清红皂白,乱加罪名污蔑。殿下毁我名声事小,可陆姑娘是陆家嫡女,更是未来的准翊王妃,殿下此举,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有意损毁陆家姑娘的名节,从而来破坏两家联姻!”
贾策说话掷地有声,且一针见血,当场就当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睿冷冷一笑,毫无所惧道:“本王还想说,是你们几个联合起来给本王下套呢。明明是三人在里面,却故意不肯开门澄清,从而挑拨本王与皇弟的关系!”
闻言,贾策脸色微变,陆佑宁气恼得指着李睿:“你……”
她恨不能当场狠狠骂他几句,但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只得悻悻收口,转而看向李翊,心虚道:“翊王殿下,今日当真是一场误会,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李翊淡淡一笑,眸光往四周看热闹的人冷冷一扫,尔后道:“你放心,本王自是相信表妹的人品,才会求娶你做本王的翊王妃。”
见李翊不怪罪,陆佑宁松下一口气来,拉起陆晚的手道:“姐姐,既然遇到了疯狗,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我们回去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晚,掀眸凉凉看了眼一脸不甘的李睿,想起他私下筹划让船家儿子逼娶自己一事,恨意就不觉涌上了心头。
临行前,她上前对贾策道:“贾大人,今日之事,只怕是我连累了你和妹妹,我向你赔不是。”
陆承裕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帮腔道:“对,就是有人心胸狭隘,喜欢揪着前事不放,一心报复,才会闹出今日这样的乌龙来。”
此言一出,四周的看客皆是露出恍悟的神情来。
有个别尚未反应过来,连忙虚心向身旁的人讨教,就有人指着陆晚小声告诉他:“这位陆家长女,刚刚与睿王退亲,睿王殿下大抵心有甘心,才故意来寻陆家麻烦……”
另有听过两人退亲真相原因的看客,连连点头:“看来,传闻竟是真的,是陆家长女嫌弃睿王勾三搭四,对感情不忠,才甩掉他,主动提的退亲的……”
“原来如此,陆家姑娘真是有魄力,这样的薄情之人,那怕他是皇子,人家姑娘也不稀罕……”
一片议论声中,陆家兄妹三人,连同贾策,离开了临江阁。
李睿脸色铁青,目光冷冷落在离开的陆晚身上,袖中拳头死死握紧。
她竟然敢当场与他作对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她早已恨上了他,之前种种,是她一直在欺骗他罢了。
这个女人,竟敢将他耍得团团转,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道身影过来,挡住了李睿的目光。
李翊睇着他:“皇兄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本王未来王妃的清白,皇兄打算如何向本王、以及陆家表妹赔罪?又如何收回我等的名声?”
此言一出,李睿神情微微一滞,眸子却越发冷戾起来。
下一刻,他冷冷一笑,傲然道:“本王宁愿自请向父皇请罪领罚,也不会同你们屈服,你休想!”
说罢,愤然甩袍走了。
陆晚下楼来到门口,让陆承裕先送陆佑宁回去,自己去街口找兰草。
没走出几步,面前却被一道身影拦住。
她抬头一看,眸光微变。
罗衡鹰眸如刃,一眼看出了她神情间对自己生出的恨意,眼睑微沉,缓缓笑道:“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晚一看到他,就想到弟弟阿晞被他活活折磨至死的样子,心中的仇恨与怒火,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前去杀了他。
她咬牙盯着他,嫌恶道:“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让开!”
罗衡却浑然不觉她对自己的嫌恶,还是笑着。
“姑娘莫要激动,老朽不过是想劝姑娘一句,你与睿王殿下因缘际会,相识一场,原不该弄成如今这般局面……”
“姑娘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与殿下缘分未止,姑娘就不要急着与殿下划阵为敌,甚至赶尽杀绝才好。”
陆晚神情一震,心里莫名生出不安来。
她眸光紧紧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衡没有回答她,而是不顾身份尊卑,锐利的目光直直打量着陆晚的眉眼唇鼻,嘴角的笑意越发讳莫如深。
陆晚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脊背止不住的发寒。
她冷冷睇着罗衡:“我也奉劝先生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我与睿王殿下已彻底了断,此生都绝无续缘的可能。”
说罢,再不理会他,越过他朝前走去。
恰好,兰草与车夫赶着马车过来接她了。
陆晚上车之际,罗衡看着她的侧影,眸子微微眯起。
突然,他开口问道:“想问姑娘一句,姑娘可曾去过西北之地?”
陆晚再不瞧他一眼,一把放下车帘,对车夫下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