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一口气说完后,却迟迟不见男人回声。
她抬头朝他看去。
幽暗的灯火下,李翊冷峻的脸上似笼着一层碎冰,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伤情。
他竟然会伤情?!
陆晚心口一紧,脱口而出道:“难道殿下已经查到下毒谋害娘娘的背后凶手?”
李翊颇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没想到这样就被她识破了。
片刻后,他徐徐坐起身子,问她:“你这里有酒吗?”
她的院子里是没有酒的,但看着他的神情,陆晚不忍心拒绝他。
“殿下稍等片刻,我让兰草去厨房拿。”
她转身出门去,吩咐兰草去厨房拿酒来,另外找找厨房里可还有下酒的菜,一迸端来。
兰草去后,陆晚折回屋里,对李翊道:“兰草去拿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下……”
李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陆晚再次出门去,掩上房门,让秋落去寻长亭来。
她知道,每次李翊来她这里,长亭必定守在外面。
不一会儿,秋落就将长亭叫来了,陆晚开门见山的问他,今晚翊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长亭踌躇片刻,叹息道:“殿下听闻娘娘病了,连夜进宫去看望她,娘娘见到殿下时,还挺意外开心的,可后面不知怎么的,母子二人就吵了起来,娘娘很生气,殿下也很难过……”
原来如此。
长亭歉疚道:“陆姑娘,殿下心情不好,又没地方可去,就只能来打扰你了,还请你见谅……”
这时,兰草端来酒菜,陆晚接过去,进到屋内。
她放下东西,再点亮屋内的蜡烛,正要去叫他,李翊自己醒过来了。
陆晚在他面前摆上酒菜,亲自给他倒酒。
李翊一口酒下肚,神情缓和了许多,眼神却更冷了。
“大理寺查到给母妃下毒之人,就是之前那名使梅花镖的刺客。”
陆晚满脸震惊,又是那刺客干的?
这刺客到底是何许人,不论是进出皇宫,还是行宫,如探无人之境,这般来去自如?
“他……他一定是睿王派来的。”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李翊冷笑一声:“是睿王派来的又如何,一直抓不到刺客,就一直没有证据指证睿王。”
亏得他设下重重埋伏,可那刺客每次都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他不得不怀疑,除去睿王外,还有其他人在庇护他……
心里苦闷难受,李翊一口气又喝完一杯酒,看着对面一脸惊愕的某人,讥笑道:“别怕,他要寻仇的是我与母妃,还有父皇,与你无关,他不会伤害你的。”
陆晚此时的脑子里很乱,有什么亮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可惜太快,她根本抓不到。
“倒是那陆侧妃,大理寺的人跟了她好几日,没有从她身上发现异常,若真是她做的,她下手很干净,要找到她的证据同样不容易。”
陆晚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道:“殿下只管去抓拿那刺客,陆鸢这边,我自有主意。”
李翊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不免好奇,问她:“当时大理寺查出你那碗菊花酪里下了砒霜巨毒,我请示父皇后,父皇的意思是,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在没有查出凶手之前,将此事暂时瞒下,所以外界并不知道当日你也被陷害了——如此,你准备怎么查?”
陆晚闻言一愣,这才恍悟过来,为何李睿,还有陆承裕,甚至是祖母,见到她,只谈及她中番毒一事,却无人关心有人要用砒霜之毒来害她……
原来,是被暂时瞒下来了。
不过,这样倒更方便她行事了。
陆晚想了想,认真对他道:“殿下,我想向大理寺借一个人。”
李翊想也没想,指着她手腕上的铜钱,“你直接拿此物去找曾少北,它比我说话管用!”
陆晚不觉摸了摸那枚残破的铜钱,心里疑惑,它真的这么好使?
喝下几杯酒后,李翊倒不需要她开导,脸上又恢复成以往那副冷冽、刀枪不入的冷酷样子,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休养了两日,陆晚身体差不多好全了。
去上院请安时,恰巧碰到来给母亲求情的陆鸢。
陆鸢这几日往陆家跑得勤快,因为叶红萸被处罚,她在睿王府也没面子,所以想方设法的来求大长公主,想让大长公主免了叶红萸的禁足。
景秀院闹出这么大的事,大长公主罚叶红萸三个月禁足已是最轻的处罚,再免了她,如何服众?
所以,大长公主训了陆鸢几句,让她嫁出去的女儿少管娘家的事,就让她回去了。
陆鸢离开上院,就遇到了陆晚。
一看到陆晚,陆鸢就想起她成亲那日她抢她风头的事,还有那日在行宫里,李睿对她那副迫切的样子,心里就像热油滚过一般,火辣辣的痛着,咬牙切齿的恨着。
母亲也是因为她才被禁足,害得她也被取笑。
想到这里,陆鸢走上前去,挺着胸脯拦在陆晚面前,冷冷笑道:“姐姐真是命大,脚都踏进鬼门关了都死不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么好的运气!”
陆晚勾唇一笑,眸光盯紧她:“是啊,我都佩服自己的好运,不止番毒毒不死我,还恰巧让我躲开了砒霜巨毒。”
一听到‘砒霜’二字,陆鸢脸色骤然大变,手中的帕子都捏不稳,掉到了地上。
果然是她!
陆晚心里一片冰凉,面上淡淡道:“皇上让大理寺严查砒霜一事,相信很快就会查出是谁在我的菊花酪里下的砒霜了。”
陆鸢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姐姐是不是弄错了……当时并没听说姐姐的碗里也被下毒了啊……”
陆晚:“是不是弄错了,大理寺自有论断。”
说罢,就越过她往上院去了。
走出几步,她回头看去,却见陆鸢捡起地上的帕子,落荒而逃。
陆晚对秋落道:“去告知殿下一声,派人盯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