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已到达史家,陆晚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也刚从马车里下来的李翊。
这却是上次两人彻底了断后,第一次见面。
李翊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却状若无视,转头走了。
陆晚滞后片刻,等他进了史府,她才提步向前,与他隔开距离。
刚走出一步,身后却有人叫住她。
陆晚回头一看,是李睿。
她回身朝他走过去,屈膝见礼:“见过睿王殿下。”
李睿虚扶她一把,假意关心道:“阿晚,许久不见,上次中秋宫宴也没看到你,最近在忙什么?”
陆晚颔首答道:“没忙什么,不过日日在府里呆里……”
李睿凉凉睇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身后一辆马车下来一个人来,朝李睿问道:“敢情这位就是陆二姑娘,未来的睿王妃?”
陆晚闻言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灰袍老者,个子不高,但精神很好,双眸里却是精光四射。
她心口一紧,袖中拳头瞬间握紧——竟是罗衡!
面上,她疑惑的看向李睿,李睿替她介绍道:“这位是罗先生,新近到我府上的。”
陆晚咬牙抑住心里的恨意,朝罗衡点了点头。
罗衡一双鹰目炯炯从她脸上扫过,捋须笑道:“陆姑娘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殿下一直记挂着。”
他嘴里的殿下明明说的是李睿,可李睿却不以为然的勾唇冷嗤了一声,道:“大家别在这里站着了,都进去吧。”
陆晚察觉到一丝异样,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所有然来,只得跟着他们身后往史府走去。
她回头间,感觉一旁有人在看着自己,眸光往身边一扫,竟在一旁看到周娘子的儿子——那个与弟弟阿晞长得很像的男孩子。
一段日子没见,他个头蹿高了不少,身形虽然还是瘦瘦的,但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裳,脸色也白净有光泽,想来这段日子过得不错。
男孩见她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陆晚正疑惑他怎么在这里,就听到罗衡回头对他吩咐道:“阿良,等下进去,不要乱跑,跟在我身后就好。”
阿良恭敬答道:“我记住了。”
说完,再次朝陆晚笑了笑,加快步子跟在了罗衡的后面。
听到阿良这个名字,陆晚却如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难道周娘子当差的人家,竟是在罗衡家里?
想到罗衡上辈子做的那些腌脏事,陆晚心里冰凉一片。
难怪他会那么好心,允许周娘子带着儿子一起住在他家里,原来是他死性不改……
一行人进到史府。
史家与聂湛的这门亲事,却是李睿一手促成的。
能将一个偏房女儿嫁给正二品的车骑大将軍做正妻,且这个聂湛最近风头无二,成了继翊王以后,大晋难得一遇的将才,前途无量。
所以史家对这门亲事很满意,根本不在意聂湛年纪长了女儿半数有余,也不顾此番女儿远嫁西北,这一路风沙酷热,女儿受不受得住。
如此,史家将李睿当成恩人看待,史大人一早就等在门口,亲自迎了李睿进府去,再请他至首席主位上坐下,奉为上上宾。
陆晚一进去就去寻陆佑宁,本欲与她同席,可李睿却招手让她过去,让她与他同坐首席。
陆晚很不自在。
因为她手边坐着的人,就是李翊。
夹在两人之间,她真真是如坐针毡。
见她悄悄将坐椅往李睿那边移,垂眸独自喝酒的某人,握酒杯的手不觉收紧。
他手掌上次受的伤还没全好,碎片扎破的伤口堪堪结痂,被他用力一握,又痛了起来。
陆晚完全不敢去看他,也不去理会李睿,只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坐着。
可即便如此,男人身上的冷冽之气,还是让她胆寒。
她食同嚼蜡,只盼着宴席早点结束,好快点逃离这里。
很快,史大姑娘在史夫人的陪同来,着盛装前来给贵宾们见礼。
陆晚看着面前瘦瘦小小,堪堪及笄的小姑娘,心里不禁替她惋惜可怜。
抛开西北的艰苦条件不说,光是聂湛折腾起人来的狠劲和耐力,哪是她这样不经事的小姑娘受得了的。
他与李翊不相上下,但李翊还稍稍轻柔一点,也没他那么多花样。
想着上一世,她都差点几次死在他的手里……
回忆起上一世的一些事,陆晚娇嫩的小脸有点发白,看向史月瑶的眸光也越发的充满怜悯同情。
若真是如上一世般,她嫁给聂湛半年就病死,那这一走,却是与家人的永别了。
可小姑娘听多了聂将軍的英勇事迹,对未来夫君和生活,充满向往,眼睛里冒着光,一副幸福娇羞的模样……
李睿见她一直盯着那新娘子看,不由搂着她,附到她耳边打趣笑道:“还有三个月,我们也要成亲了,你就不用再羡慕她了。”
虽是附在她耳边说,可声音并不小,足以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而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冷冷看向李翊,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情。
自从查到那晚他书房的大火是李翊放的后,李睿恨如头醋。
他本就一直怀疑两人之间有猫腻,再加之陆鸢也不停在他面前唆使,如今又查到那日,是李翊在他书房放的火,他几乎已认定是李翊故意放火烧了他的书房,引开他,从而带走了中了媚药的陆晚。
当时她那副娇媚勾人的样子,任凭那个男人都把持不住的。
而若是没有人替她解媚药之毒,她怎么熬得过去?
所以,那个替她解媚药的人,就是李翊?!
每每想到这里,李睿都恨不能提剑杀了两人。
但先生说得对,若两人真有勾搭,那么陆晚就可以成为他拿来对付李翊的利器。
所以,他不急着揭穿两人……
当着李翊的面,李睿将手从陆晚的腰移到她背上,自上而下抚摸着,戏谑笑道:“阿晚的身子……真软……”
他手碰到她身子时,陆晚除了胆寒,更感到恶心不已。
她侧开身子避开他的手,难抑怒气道:“殿下慢吃,我先回府了。”
不等李睿回答,她起身欲走,可耳边却传来另一道轻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