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两年前从古圆痷将陆晚带回京/城,再到两人订下婚约,按理,他对陆晚是熟识的。
可恰恰相反,他对陆晚的认知,只浮于表面。
正是因为这种表面的认知,让她离开京/城堪堪半年时间,他已连她的面貌长什么样子,都渐渐模糊了。
可这一刻,她的样子,在他面前又鲜活清晰起来。
因为面前的女子,竟长着与陆晚一模一样的面貌。
不论鼻眼面容,如出一人,连神情都有六七分相像。
若不是眼睛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同,李睿都要以为是陆晚被罗衡绑回来了。
“她……她是谁?这是怎么回来?”
罗衡与陆晚不过几面之交,且每次都是遥遥一眼,对她算不上熟识。
如此,先前他对这个赝品还有几分质疑,但看到李睿震惊的形容后,他知道,这个赝品十分成功。
女子乖顺的将头垂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来。
罗衡拈着山羊须,颇是自得道:“老朽第一次见到聂湛拿出画像时,颇是为难,因为画像之中,彼时还是殿下的准睿王妃。”
“但老朽也深知聂将軍对画像中的女子的沉溺偏狂,若是不能如他所愿,只怕不会乖乖对殿下俯首称臣,为殿下所用。所以老朽在得知黑市上有一名鬼医,擅改人面后,就做下了此安排。”
李睿闻言,怔了半晌,等反应过来,又复对他恭敬起来,由衷称赞道:“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步步为营啊。”
罗衡垂眸掩下眼里的不屑,真诚道:“老朽虽有失策之时,但一片丹心只为殿下,惟愿我主夙愿达成,早日登顶!”
李睿颇是感动,心中对他的那些怨怼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走近那女子两步,眸光从她白腻的后颈缓缓滑过,道:“抬起头来!”
女子闻言,又乖巧的将头抬了起来。
这一次,李睿越发仔细的打量起她来。
真的是他熟悉的那副眉眼。
看着看着,他竟从此女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来。
李睿眼前,蓦然回想起那次临水亭里,陆晚喝下掺了东西的酒后,软倒在他怀里的酥麻滋味。
还有九华行宫那一次,他将她压在榻上,差点得手。
他心里一直遗憾着。
拂袍蹲下身子,李睿伸手捏住了女子精巧的下巴。
“晚晚!?哪个字?”
女子被迫抬头看向他,睫羽轻颤,娇声道:“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奴家取其中的宛字。”
“宛宛?好名字!”
李睿没有收手,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眯着眸子沉沉看着她。
“可还是干净身子,嗯?”
他的手已从下巴移向女子的面颊,慢慢的揉搓,仿佛在磋磨一件精美的瓷器。
眸光里含了欲火,手下却并不怜惜。
她那么像陆晚,倒是可以将她当成陆晚发泄……
女子眸光慌乱,身子止不住往后瑟缩。
一旁的罗衡见了,眸光一紧,笑道:“回禀殿下,她先前服侍过人,也恰恰是有些手段,所以老朽才挑选她出来服侍聂将軍。”
一听已脏了身子,李睿瞬间没了兴致,收手起身,取过棉巾,擦着手。
女子瞧见他的动作,默默垂下眸子。
“既然是先生替聂将軍精心准备的,先生就将她送过去,免得他天天来吵本王。”
最后,李睿头也不回道。
罗衡应下,领着那女子离开。
临出门前,那女子回头飞快看了李睿一眼,眸光幽冷……
“你不该回头的。”
离开李睿的书房,罗衡长叹一声,对那女子道。
女子没有吭声,只低着头跟着他往外走。
“你可想好了?”
临出睿王府大门前,罗衡最后问她。
外面就是聂湛的马车,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那女子面容隐在面纱后面,声音冷飘飘的。
“我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就是等着今日么?先生再造之恩,我没齿难忘!”
罗衡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领着她来到了聂湛的马车前。
聂湛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等着睿王的召见。
“聂将軍,殿下今日头痛,不便见客,特令老夫给将軍送来一礼物,还请将軍笑纳。”
一听是罗衡的声音,聂湛连忙从马车里下来,见到罗衡领着一青纱覆面的女子站在他的马车前。
这半年里,李睿搜罗了不少美人送给聂湛。
聂湛并不傻,自是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惦记着陆晚,好留在京/城专心为他效力。
可自那日镇国公府廊下,皑皑雪景中,他那般近距离的见过陆晚,眼里那里还容得下其他女人。
所以,那些美人,都被他扔在后宅,不理不问……
如今见李睿又给他送女人,聂湛当即冷下脸来,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冷冷道:“既然殿下身子不适,本将明日再来。”
说罢,又复上马车上去了。
罗衡给那女子示意了一眼,女子提起裙摆,跟在他身后,进到了他的马车里。
聂湛虽然不喜,可碍着李睿的身分,到底没有将她撵下去。
马车一路往将軍府而去。
聂湛闭着眸子,面容肃冷。
马车摇摇晃晃走着,聂湛不觉睡着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磕到了块石子,重重颠了一下,将他惊醒过来。
当即,他就动怒了。
他堪堪入梦不久,且好不容易梦到了陆晚。
说来也怪,自那日在镇国公府与陆晚见过面后,这半年里,他再没有梦见过她。
聂湛心里很空,身体也寂寞难耐之极,如快渴死的鱼。
而方才,他好不容易又在梦里见到她的身影,正激动之时,却被马车颠醒过来。
怒火上涌,聂湛双眼圆睁,正要恶斥出声,却在看到对面之人时,神情震住了。
摇摇飘荡的风灯下,朦胧光影里,一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突兀的出现他面前。
女子眸子半敛,幽幽看着他。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抑或是太过想念陆晚,出现了幻觉。
“将軍,奴家是宛宛。”
可女子却开了口,并朝他伸出手,幽幽道。
女子的手,如菟丝花缠上他,娇柔的身子挤进他的怀里。
聂湛近距离的看着她,神情渐渐癫狂。
铁钳般的手掌箍上女子的腰,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她,可又怕吓跑她。
他怕这是一个梦,梦一醒,陆晚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