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重现,那怕身居暖室,陆晚却如坠寒潭,浑身都冷透了。
她脸色煞白,神情惶然,陆佑宁连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
陆佑宁察觉到她不对劲,不由上前,摇着她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方才被那个贱人吓到了?”
陆晚回过神来,按捺住心口的寒意,呐呐道:“我没事……”
陆佑宁还想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佑宁听到李翊的声音,正在出去,却听到了一道女声传来,不由止住了脚步。
“翊王殿下真是大忙人,本公主想见你一面,都好难!”
女声娇滴滴的,说话语调与大晋女人不同,有种别样的风情。
随之,一阵奇特的幽香隔着檀木屏风飘进来,陆晚嗅于鼻中,彻底回过神来。
私听别人说话,极为不妥——况且外面的人,还是李翊与另一个女子。
当即,陆晚就想拉着陆佑宁现身离开,可陆佑宁却摇头不肯走。
恰在此时,她听到李翊在问那女子:“不知五公主来此,有何赐教?”
梁熙柔杏眸亮如秋水,大胆的直视着李翊,道:“赐教不敢当,只是这段日子以来,因为皇弟的事,多有麻烦殿下,今日特意来向殿下致谢。”
说罢,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李翊。
“这个荷包是我亲手所制,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荷包样式平平,但其上用金线所绣的凤求凰图案,却惹人注目。
那怕隔着距离,陆晚与陆佑宁从屏风镂空的缝隙里也看得清楚。
陆佑宁明显不悦起来,白了那个大梁五公主一眼,又去看李翊,想看看他会不会收下她的荷包。
陆晚只是看了一眼,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她看到过李翊对邓清妤的别样温柔与偏爱,而这个五公主一看就有备而来,荷包只是她抛出的线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陆晚不敢再看。
屏风外面,李翊神情不明的看着梁熙柔,声音寡淡:“五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已有婚约在身,不便再收其他女子赠礼,还请公主见谅。”
说罢,他自顾去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茶喝下。
他没有邀请梁熙柔入座,这般待客之道,意味再明显不过。
梁熙柔送礼被拒,脸上不觉臊红,眸光却沉了下去。
下一息,她轻移莲步上前,在李翊身边坐下,缓声道:“翊王殿下对陆家姑娘真是情深意重,所以想必殿下也很想救出陆世子吧,毕竟,他可是殿下未来的小舅子。”
“若是陆世子有个好歹,只怕会影响殿下与陆三姑娘的感情,殿下舍得让未来王妃伤心吗?”
李翊头也不抬,凉凉发问:“五公主到底想说什么,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梁熙柔侧头定定看着他,握紧手里的绣帕,镇定道:“殿下今日虽将睿王殿下身边的亲信之人判罪定罚,但也救不出陆世子。我听说,我们大梁国民,在得知皇弟的死讯后,都异常气愤难过。”
“如此,大梁百姓请命,请求父皇向你们大晋讨一个说法,我担心这样下去,群愤难平,单是一个世子的性命,只怕也熄灭不了我们大梁国民的怒火!”
闻言,陆佑宁不由拳头握紧,几乎想冲去,被陆晚连忙拉住了。
陆晚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陆佑宁只得咬牙忍下。
外面,李翊听到梁熙柔的话,勾唇嘲讽笑道:“两国交战,这不就是五公主最想看到的?”
梁熙柔却摇了摇头。
“不,我并不想看到两国再起战火,我也不想看到陆世子因皇弟一事枉送性命。但事情总要解决,所以我有一个折中的主意,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翊终于回眸正视她,眸光幽沉:“五公主说说看。”
梁熙柔眸光殷切的回视他,娇涩笑道:“当初父皇命我与皇弟同来大晋,一是为照料皇弟,二则却是父皇与晋帝已私下商议定,将我嫁入大晋和亲,至于所嫁之人是谁,由我自己定夺。”
余光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可意思已再明白不过,她选中的人,就是李翊。
李翊眉心几不可察的蹙起,撇开目光冷冷拒绝道:“本王已有准王妃,五公主贵为堂堂公主,若要屈于侧位,实在与公主身份不符……”
“可若本公主愿意呢。”
梁熙柔动情的看着李翊,声音娇柔似要滴出水来。
“殿下是盖世大英雄,与其嫁给那些碌碌无为之人做正妻,我愿意屈身侧妃之位。”
她说得真挚,可李翊却仿佛在听笑话,冷冷道:“公主愿意屈尊,可本王却无此意,所以还请公主打消此念头,另觅良婿!”
说罢,就端起手中的茶杯,准备送客。
梁熙柔今日放下一国公主的身段来自求婚事,是抱着必成的决心来的。
见李翊不为所动,她咬牙道:“只要殿下答应这门亲事,我可以劝说父皇按下此事,只说是皇弟自己不小心不慎出了事,与贵国无关。如此,父皇放下此事,两国不会发生战火,晋帝也不会再追究,陆世子自然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而我还听说了,睿王因有那车骑将軍的支持,近日来在朝中势力越发膨胀稳固,可若殿下得我大梁支持,还怕东宫之位落入他人之手吗?”
“所以,你与我联姻,于公于私,对殿下百利而无一害,殿下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如何抉择!”
此言一出,屏风后面的陆晚与陆佑宁都觉得,李翊应该答应,才是正确的选择。
陆佑宁觉得,若是真能救哥哥出狱,她要做侧妃就让她做吧,反正李翊往后的后宅,不会只有她一人。
不是早就有一个宜霜了么?
这个大梁五公主,身分尊贵,长相也出众,给出的条件更是诱人,陆佑宁觉得,李翊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陆晚知道他对太子一位势在必得,而这个大梁五公主确实不简单,桩桩件件,都恰到好处的都说中了他的心穴之上。
如此,李翊又有何理由再拒绝?